刘秀圣公同时吃一惊。两人看这少女,只见小女孩约摸十五六岁,生得小巧玲珑,粉面桃腮。两道蛾眉下,是两只黑葡萄似的水汪汪的大眼。鼓嘟嘟的小嘴,好像刚刚摘下的红樱桃。紧身的诸衧,外罩一件绣镼小袄,趁显出窈窕的小腰身以及鼓挺挺的小胸脯。刘秀想,这小女孩喊“爹爹”,应该是赵县尉的女儿了。圣公早睁大了两眼,盯着小女孩暗自惊说:“小女孩进来喊爹爹,这肯定是赵萌的女儿了!哎哟,没想到赵萌竟然有这么好看的闺女!”
这的确是赵萌的闺女,名唤露桃,今年刚刚十六岁。赵萌一年多前死去了老婆,尚未续弦,如今家中就他们父女俩。露桃聪明伶俐,娇小可爱,赵萌自然视为掌上明珠。
露桃这是刚从街上逛悠归来。早上赵萌挂上剑临走时还嘱咐女儿:“现在外面将要打仗,有乱贼前来攻城;你给我老实在家呆着,不要再出去疯跑!”露桃生性泼辣,又被赵萌娇纵惯了,才不管那么多呢,对她爹喊:“你们打你们的仗,管我什么事?就算乱贼攻进来,还能对我这个漂亮的小闺女下刀子?!”赵萌气得哭笑不得,指着闺女嗔骂一句:“你就气死我吧你!”只好骑上马前去县衙。
露桃逛罢街回到自家门口,守门小卒对她说:“赵大人刚刚回来,还带着两个人。”爹爹身为县尉,有外人来家那是常有的事,她才不管来了什么人;她只想“疯跑”回来跟她爹撒撒娇顶顶嘴,逗她爹“生气”一回,这才一脚跳进门里,喊了一声“爹爹!”
可是厅中不见爹爹,只有两个外人。但是当其中的一位年轻人映入她的眼帘时,这个十六岁的漂亮女孩立刻呆住了。只见这个年轻人,浓眉大眼,高个头白皮肤,一头乌发黑亮如漆,看上去是那样的潇洒帅气。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眸子,似乎带着无限的温情与亲爱,让人看着那么舒服。露桃刚刚十六岁,情窦初开,还从没有任何男人让她有过这种感觉。可是今天这位大哥哥,却让她心旌摇荡,周身发热,以至于心跳加速,鼓挺挺的小胸脯起伏不停;两只热辣辣的大眼,更是紧紧盯着这位大哥哥,好像永远也看不够。
刘秀见这位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立刻感到不好意思,低下眼来,扭脸看别处。
而圣公见这个漂亮女孩如此盯看刘秀,就跟刚灌下两瓶子醋似的心里泛酸。心想这么漂亮的闺女,怎么连看我也不看一眼,就光死死盯着刘秀?于是堆下笑脸,故作大声地说:“哟,这、这是大侄女吧?”
露桃就跟没听见似的,依然盯着刘秀看。
恰好内室门响,赵萌从里面出来。赵萌一见是闺女回来了,就笑说:“哟,你这个闺女,在外面疯够了?”拿手指指圣公,“快,喊刘叔叔。”
露桃拿眼斜瞥下圣公,理也没理,又扭脸去看刘秀。
圣公尴尬地笑笑:“这个这个,嘿嘿,嘿嘿……”
赵萌对圣公说:“这是我闺女,露桃。从小娇纵惯了,不懂事,圣公别在意。”
圣公又尴尬地笑笑:“嘿嘿,不在意,不在意。”
赵萌又向露桃喊:“露桃,快回你屋去,大人在这儿还有话说呢!”
但是露桃就跟没听见似的,依旧在那儿盯着刘秀看。
圣公却好像胆儿也大了,说话也不结巴了,摆出一副“大人”的架势向着刘秀喊:“那个谁,金伙计,你先到门外边望着去,我和赵大人还有几句话要说!”
其实圣公并不是天生的结巴,只是为人胆小,见了陌生人或“比较厉害”的人就害怕,显得“怯生生”的,说话自然也就不利索了。
但是有这么一种人,平时看上去唯唯诺诺,沉闷木讷,显得十分的胆小老实。但是脸前一旦出现了一位漂亮女子,这种人便立刻两眼放光,变得十分活跃兴奋;而且胆儿也大了,话儿也多了,好像转眼间变成了另一个人——圣公大概就是这样的。
所以当妙龄美女露桃一出现时,圣公立马来了精神,不但两眼放起了光,说话也响亮利索了许多。
刘秀正被露桃盯看得浑身不自在,巴不得有个什么借口躲出去。听圣公让他“到外面望着去”,就赶紧说:“好,我到外面去。”说毕立马转身,大步走向门口,开开门到外面去了。
这下可惹恼了露桃。露桃正盯着刘秀看,刘秀越是被她看得脸色臊红,她越是觉得这位年轻大哥哥纯朴可爱,她越是笑眉笑眼地俏皮地盯着他看。可没想到,正越看越想看时,旁边的那个黑瘦子竟把这位可爱的大哥哥给撵出去了,不由惹得她嫩火中烧,芳颜骤变,瞪起两只圆溜溜的大眼向圣公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干嘛让人家出去,你怎么不出去?!”
圣公虽然挨了骂,但一点不生气,依然笑着说:“嘿嘿,他是伙计,我是东家,他得听我的。”
露桃又骂:“什么东家?我看你像狗粪!”
赵萌假意呵斥:“露桃,怎么说话的你,真不懂事!”
露桃又怒瞪圣公一眼,“嗵”地一跺脚:“哼,臭狗屎的东西!”噔噔噔地走向门口,到外面找刘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