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个是我妈妈,这个是我父亲,这个是我,怎么样,我小时候很像肉丸子吧?”
拿过照片,慕亦尘认真看了看,薄唇扬起浅淡的笑意:“确实像个肉丸子,不过很可爱全文。”
照片上那个年轻娴静的女子,和他身边的小女人有着九分的相似,穿着旗袍盘着头发的样子,一如新婚时候的苏念卿,美丽温婉。
明晃晃的阳光从身后的纱窗投射进来,落在暗黄色的照片上,温暖明媚的如同一段醇厚古老的记忆,缓缓在时光里流淌出来。
“你看,妈妈的日记里说,这张照片是在我一岁的时候拍的,那个时候父亲第一次来小镇,不过我没什么记忆了,第一次有记忆的时候看到父亲,是在我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父亲送了个一把米弹枪,后来他每一年在我生日的时候都会来小镇。”
偏着头,她靠在他肩膀上,蜷缩在他胸口,她细细的翻着手里的日记,跟随着记忆中的母亲一起回忆那些过往的事情。
“你看,这一段是妈妈怀着我五个月的时候写的。”纤细的手指落在暗黄的纸张上,已经散开的笔迹上,残留着时间的痕迹。
“第一次感觉到胎动,我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这个不被期待的孩子,给了我最后的希望。生命是珍贵的,从来就不应该用肮脏的来源来批判。”指尖轻颤,苏念卿转头看着身旁的男人,温柔的侧脸安静淡雅,仿佛只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温暖的依靠,让她在最无助的时候不至于孤单的一个人。
“老公,你说我妈妈是不是个特别傻的人?明知道我那样的孩子,还固执的要把我生下来。我是魔鬼的弃婴,带着原罪而生,所以注定了不会幸福……”
“傻瓜,你这是什么话,没有人生来就注定不能幸福,幸福是要自己去争取的,有时候,一个眼神,一声关怀,都是幸福,就看你是否珍惜。爷爷不也说,留一颗玲珑心给自己吗?留着一颗玲珑心,去看这个世界,也许,你的幸福,是不一样的形状。”
坐直身,她转过身看着他,带着几分较劲的固执:“可若是我很笨,感觉不到你所说的不一样的幸福呢?”
“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我就是你全部的幸福。”他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脸,“好了,别想太多了,你该明白,上一辈的恩怨已经随着离开的人过去了,活着的人,应该快快乐乐的过好每一天,而不应该纠结于过去。如果妈在地下有知,知道你过得不开心,她也会很伤心的,她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你幸福。”
点点头,她似乎懂了他的意思,眨了眨眼,突然觉得有些累,合上日记,小心翼翼的用丝巾包好,放回自己珍藏的小盒子里。
“时间不早了,休息一会儿吧!明天带你去杨司令那儿坐坐,顺便去一趟部队看看周公子,我们坐晚上的飞机回A市。”
“好。”
——《政要夫人》南宫晚晚——
慕亦尘回来壹号院以后,楚斯寒也回了A市,似乎是怕见着彼此尴尬一般,消失得恰是时候。
杨司令比她想象得要热情,见着他们过来,忙招呼着警卫员准备午餐。
听他们谈话,她才知道,杨司令慕亦尘在天津部队时的师长,后来调到了北京。
她看得出来,这个像老师一般的男人,对慕亦尘寄予了厚望,一如他是他的得意门生一般,言语之间尽是对他离开部队的遗憾和惋惜。
她无法想象,当初在空军部队时的慕亦尘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但至少,在这个军衔极高的男人眼里,他是个不容忽略的存在。
即便慕亦尘现在已经离开了部队,杨司令也还是会跟他提起部队里的事情,说说今天招了多少新兵,改革了多少设备,仿佛他还在部队没有离开一样,又仿佛他们现在这样的相处,和过去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们的话题她听不懂也无法插嘴,苏念卿便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听他们谈论着国家的航空事业,从慕亦尘嘴里说出来的那些专业而独到的数据理论,虽然是天文数字,可她却像是着了迷一般,听得津津有味。
她从未看到过他这样认真而专注,即便以往工作的时候也是这样投入,可两种感觉并不一样,谈起部队的事情,他仿佛多了几分严谨而沉着的意念,就好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般,每一个数据或者理论都要经过思考才开口,那样的执着和认真,是一个军人对自己言行的负责态度。
如今,看着眼前这个讨论着自己曾经热爱的那份事业的男人,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离开了那片他所热爱的天空,他的心,其实还是在那儿的,一如她即便成了个市侩的商人,骨子里还是爱着国粹一般。
用完午餐出来,苏念卿坐在副驾驶座上,视线落在窗外笔直走过的一小队士兵,眸光里带着几分羡慕。
转过头,她看向驾驶座上恰好朝她看过来的男人,“老公,当个军人是什么感觉?”
轻笑了声,慕亦尘沉默了下,暗沉的眸光直直的看着前方,好一会儿才开口,却只说了四个字:“荣耀,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