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刷刷,京城的夜色里忽的亮起一片火光,恍若将黑暗烧出一个洞。
火光照的青石板路闪闪亮,恍若镜面,被一群人拥簇的宋元脚下一滑,旁边的侍卫扶住没有让他跌倒,饶是如此宋元也十分恼火。
“大半夜的下什么雨!还没三月呢就下雨!”他骂道,伸手按着胳膊嘶嘶两声,“这该死的胳膊,这该死的老天。”
刑部衙门里已经有七八人林立,看到宋元走来忙迎来。
“怎么回事?”宋元推开他们,一步迈进堂内,“不是说了先不查谁杀了段山,先把那些来告状的打发了?怎么又说起段山的事了?”
解下被雨布,坐下来,有人捧来热茶。
宋元接过就喝,又被烫了口,厅内些许混乱。
“不要这些了。”宋元推开给他擦拭茶水的人气道,“难道你们不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吗?王烈阳陈盛闾阎这三个老家伙虎视眈眈盯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翻那些旧案,不是怕段山被定罪,段山都死了定不定罪无所谓,他自己知道也不在乎.....最关键的是。”压低声音,神情凝重,“不能让他们察觉那些旧案的目的。”
这八九年来段山经手的多是跟追查宝璋帝姬有关的事,如果被朝中大臣们翻出来,那当年先帝皇后的真相爆出来就糟了。
站在厅内的几人点头应声是,他们现在能站在这里当然是知道内情的人。
“不是查段山凶手的事。”一人低声说道,“是仵作那边有发现。”
仵作吗?段山的尸首拉回来并没有安葬,而是交给了仵作,这是他生前的习惯,将尸体翻来倒去的看,说死人也会说话,比审问活人还便利,因为死人不说谎。
现在他死了,他自然也被这样对待。
宋元道:“什么发现?”不待这人答话就接着道,“告诉公爷了吗?”
他虽然是刑部尚书,但刑部里有些人和有些事却不是他能做主的,比如段山和他的刑讯查案,在秦潭公知道以及发话之前,不会每个人都可以知道。
宋元自然知道这一点,一句话问之后便立刻接着一句。
“告诉了。”那人说道,神情些许迟疑,“是段山留下....”
外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公爷来了。”
宋元蹭的冲了出去,那人原本要说的话也便咽了回去,慌忙也跟着向外去。
......
......
火把明亮,但这间屋子依旧显得阴暗,或许是因为摆放着各种刑具以及刀斧等奇怪的器具,器具上都擦拭的干干净净,摆放的也整整齐齐,但干净的反而闪着阴寒的光令人望之心寒。
一张长案上摆着一具尸首,头颅和身子虽然挨着,但很明显是断开的。
“公爷,您慢点。”宋元伸手虚扶道。
齐修已经挤开他先一步进来,视线打量室内,这是他第一次来段山的所在,感觉跟想象中不一样。
“收拾的这么干净。”他道。
站在室内的两个仵作应声是,道:“段大人的习惯。”段大人虽然不在了,大家还是下意识的遵循,免得惹怒了他。
这习惯果然变态,齐修视线落在段山的尸首上,道:“发现了什么?”
段山的伤情他们都知道了,很简单很干净很利索,主要伤口在咽喉脖子,然后胳膊和脚面戳伤。
仵作看着站过来的秦潭公,道:“公爷,请看。”他伸手将段山的右手抬起正面对准了秦潭公。
宋元和齐修都凝神看去,火把照耀下,段山青白的手掌呈现.....
伤痕吗?也没有啊,二人些许不解。
仵作将段山的手指微微从后拢了些许,道:“看手指上。”
手指?手指还是五根,长短错落,纤长指节粗大,节纹褶皱......节纹格外的多和杂乱,一道道细细歪歪扭扭。
“段大人的手纹跟常人不同啊。”宋元道,低头看自己的手,“这是天赋异禀吗?”
“不。”齐修忽的失声喊道,身子也瞬时一麻,“那是,字!”
什么....字?宋元不解问道。
“青。”秦潭公道。
青?
宋元悚然瞪眼再次看去。
仵作举着的段山的手稳稳的伸在眼前,并拢的手指上杂乱的纹路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一个字豁然跃出。
青。
“什么....啊?”宋元喃喃。
......
......
室内火把烈烈,屋子里人影在地上摇晃。
“当时段大人身上都是血没有察觉,后又以为是手上受了伤,直到擦洗干净,今日伤口凝结才发现异样。”仵作说道,轻抚过段山并拢手指上细细的伤痕,“这不是刺杀中留下的伤,是段大人遇袭临死前自己用大拇指指甲快速写下的。”
用拇指指甲刺破手指写下一个字,齐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