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褐先生离开后,日子没有什么变化,薛青一如先前早起跑步到六道泉山,攀爬到社学,下午就在知知堂自学.....四褐先生走之前留了不少作业。
张双桐会来睡午觉,郑明辉等几个少年人偶尔也会来,装模作样的读书写字,大多数时候都是凑在一起说话,被薛青瞪几眼,或者吵到的张双桐骂几句就安静一会儿。
他们并不会呆一下午,毕竟都还要上课,距离明年二月的县试并没有太多时间了,基本上知知堂都是薛青一个人。
这个时候很少有人来,听到脚步声薛青抬起头,神情不由惊喜,道:“乐亭。”
乐亭刚站住脚,似乎有些犹豫,被他这一喊,便含笑看过来,道:“可有打扰?”
薛青已经起身做请,道:“快请进,我正好有段文不懂....自学到底是不方便,没有同窗先生随时在。”
乐亭便迈步进来,坐在薛青对面,薛青没有客套拿出书卷指给他看,乐亭给她仔细讲了,他的声音清朗,讲述的条理清晰,可见已经熟读明白。
薛青道:“你上了几年学了?”
乐亭道:“三年了。”
薛青哦了声,心想那还要上几年呢?虽然说书海无涯但读书到底是有目的的,科考三年四年五年总要有个期限,只是奴仆身份永远不能科举。
乐亭看着她的眼滴溜溜转,便笑了,道:“我卖身为奴是十年,所以最少还要读七年。”
薛青坐直了身子,既然乐亭已经主动说了,她便也道:“原来是卖身为奴。”并不是生而为奴。
乐亭点头,神情平静道:“家贫,父早亡母病弱,供不起我读书,所以我便卖身到卢家,拿着卖身钱交了束脩进社学读书。”
原来如此,竟然舍弃良民之身入贱籍,倒也是真有气魄了,薛青道:“是为了科举吗?”
乐亭笑了,想了想,道:“既然读书了,科举总是要试一试,不过纵然没有考上,读书也很好了...这话说了倒是没人信。”
并不是所有人读书就能科举成功,很多人蹉跎一辈子也只是个童生,范进中举的故事可不是夸张,读书对于穷人来说既是无法负担的重任也是很大的冒险,可能完全没有回报,尤其是乐亭这样的卖身为奴来读书,如果不为了科举功名,那岂不是疯了?
不过对于薛青来说,倒是可以理解,她笑道:“信啊,读书是很好啊,想读就读啊,能达成想做的事已经是很值得开心的事了。”
乐亭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微微一怔笑了,道:“达不成也别难过。”
是说自己考状元吗?薛青哈哈笑了。
乐亭这才环视一眼四周,草堂简陋但干净整洁,原本一张书桌,现在被张双桐摆上了矮榻,楚明辉搬来三张桌子,屋子里并不显得空荡,窗台上不知被谁摆上一个陶罐插了一把山花。
薛青道:“双桐少爷的,说花香可以安神。”
乐亭知道双桐少爷是谁,笑了笑点头起身,道:“我告辞了,最近特别忙,好像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了,猪肉要的很多。”
家里是指卢家吧,薛青道:“怪不得最近没有见你。”
乐亭道:“早出晚归,读书的时间少了很多,听说你有个学堂,今日有空我来看看。”
薛青道:“看了觉得怎么样?”
乐亭已经走到门口,抬头看了眼上面的匾额,道:“感觉,质实。”
薛青笑施礼道:“多谢赞誉。”
二人在门前说笑,有人忽的大喊一声薛青,楚明辉和两个少年人走来,乐亭对薛青施礼便走开了。
楚明辉走近前,看着乐亭的背影皱眉道:“青子,你也认识那个乐亭?”
薛青应声是。
“别跟他玩,很讨人厌的。”一个少年撇嘴道。
“是啊,为了科举甘心为奴,这样的人将来为官必然是奸佞...还有他什么不敢做的。”另一个少年整容道。
薛青道:“这话偏颇了吧...我为了娶妻考状元,难道将来也是奸臣?”
一个少年不悦道:“薛青你被乐亭迷住了,为什么替他说话。”
薛青道:“因为我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好。”
没想到她答的这样干脆,少年们神情略尴尬,楚明辉哈哈笑道:“那怎么能一样...更何况你也不一定考的上。”
薛青道:“要割袍断义吗?”她故意板着脸说这话,少年们适才的尴尬反而消散都笑起来。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去蹴鞠吧,总闷着读书有什么意思...”楚明辉搭上她的肩头道,“..闷的无趣,三次郎你去跟你小弟讲,与我们来比赛一场。”
薛青道:“哪个小弟?”
“柳春阳啊。”少年们哈哈笑道。
虽然薛青始终没说为什么柳春阳叫她大哥,但少年们之间哪有秘密,很快大家就打听到端午结庐社竞渡歌的事。
“告诉他是蹴鞠,不是作诗,不用怕。”楚明辉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