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海神垂泪鲛人泣珠

狂奔而来的身影骤然停了下来，血红色蔓延在她的眼底深处。她攥紧了拳头，将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只有那尖锐的疼痛才能让她感觉到一丝丝真实。

洛云凡死了，她很清楚，没有复活的可能，因为赤血一掌之下神魂俱灭，便是轮回的资格都没有了。

此后世间，再无洛云凡！

仇恨的种子，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萌芽，但又一次盛放。她缓缓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收进心底最深处。

赤血，总有一天，你会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涟焯的身体破碎，神魂更是在赤血附体的瞬间就被赤血强大的神念给搅得粉碎。鲛人权杖掉落在地上，顶端镶嵌的鲛人珠已然碎裂。

一切结束，恢复风平浪静，蔚蓝的海水重新填补起这道裂缝，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玉眠笙半坐在地上，鱼尾还没有收起，脸上没有一贯的清冷，反而是温柔到了极致。他缓缓抬起手，蓝色的灵力从他的手中涌出，将漂浮在海水之中那血肉模糊的尸身包裹在内，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虽然已经看不清面貌，但他还是温柔地低下头，轻柔地在状似嘴唇的地方印下一吻“傻瓜，你不是没有用，也不是废物，你只是还没来得及觉醒罢了。云凡，上辈子我有一个很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与你互通心意。我一直在等你觉醒，想知道当年你的心意如何。我很有耐心，因为我以为我们的故事还有很长一段，我以为……我以为一切都来得及。早知道最后会是这样草率的结局，我就该在觉醒的那一刻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带你去找你遗失的魂魄，带你找回我们的过去。告诉你，我爱你，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从我玉魂诞生的第一日到你我的终结，矢志不渝，永恒不变。”

一滴浅蓝色纯澈清透的眼泪从玉眠笙的眼眶里缓缓流出，没有下落，而是漂在了海水之中。眼泪离开他身体的瞬间，他的躯体就从鱼尾开始慢慢透明，一点一点化为了泡沫，被海水冲开，化为虚无。

“不！”水忆初冲过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可还是凭着直觉冲来。

“不要，玉先生！”沧海和涟穹也大惊失色。

玉眠笙却嘴角含笑，温柔如三月的春水，微风拂过，仿佛能闻到清浅的花香。他的额头亲昵地抵着洛云凡的额头，他单薄的唇轻启，低声呢喃，温柔缱绻“云凡，我的爱人，我来了。”

他的躯体崩坏得太快，即便水忆初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他身边，抓住了那一滴眼泪想按到他身上，可指尖触摸到的只有泡沫。

一缕阳光毫无预兆地从头顶照射到了深海之中，就停留在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水忆初赤红的眼呆滞地转过去，就见那尸体在灿烂的阳光下慢慢融化，直至消失无踪。

尸身完全消失的那一刹那，阳光也不见了踪影。整个深海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幽静死寂，透着渗透人心的冷意。

水忆初捏紧了掌心之中的鲛人泪，突然觉得有点冷。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掌心那颗圆润的鲛人泪烫得如同火焰，让她有种要被烧伤的错觉。

是错觉吧……

她问自己。

这一切都是错觉吧……其实他们并没有死，其实这一切只是又一个骗局，又一个幻境。其实她根本就还没有从白色土的幻境中走出来，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吧……

可是不管她怎么骗自己，都无法忽视耳边涟穹和沧海悲痛的哭声。魅雪已经化为人形，默默站在水忆初身边。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安慰一下主人，但是她张开口，却发现喉咙很干，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抹了一把脸，海里就是这点不好，总觉得自己的脸湿湿的，像是哭过一样。

这时候，调息完的邪鲨王和凤临栖也循着动静找了过来。远远看见了那惊天动地的一掌，邪鲨王吓得差点跪下，无关勇气，实在是灵魂震颤得过于厉害。

等到赤血离开，涟焯自爆，他才缓过来，和凤临栖匆匆赶来。

凤临栖抱着小小的鸣凤鼎，拖着自己肥嘟嘟的小身体吃力地飞到水忆初的肩上，淡淡道“主人还是先把那破碎的鲛人珠收起来吧，虽然碎了，但还是有点用处的。主人，伤痛不是用来沉沦的借口，而是督促你前进的压力。如果刚才接受这一掌的主人你，你能活下来吗？”

水忆初没有说话，手一翻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小玉盒，珍而重之地将这一滴海神之泪放了进去。另取出一个瓶子，将破碎的鲛人珠装进去，连同两仪火一切扔给了紫肴。

“红纱白纱，鲛人珠就交给你们了，务必将上面的污秽气息全部烧干净，不能有一丝残留。”她淡淡嘱咐道，明明语气语调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差别，但就是莫名让人有种阴寒的感觉。

气氛十分压抑，就连一向活泼的红纱也不敢多嘴多舌，卷了鲛人珠就跑。

这样的主人好可怕……红纱抖了两抖，向姐姐发出了只有它们两个才懂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