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意外(1 / 3)

麦克斯醒来得很快,以至于他后颈被重击过的部位痛感依旧十分鲜明。

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吻了那个人,对方被他吓得完全愣住了;后来,有什么东西在颈上猛击了一下,之后自己就失去了知觉……

“下手太狠了,居然用金属制造的肢体来打人。”麦克斯揉着僵硬的脖颈抱怨着,语气非但没有不快,反而掺杂了一些喜悦。在他看来,想要驯服野兽,就必须持有随时可能被野兽咬伤的觉悟;今天能取得一点进展,已经很值得自己高兴了。

当麦克斯回到客厅、发现艾赛尔的外套依旧挂在衣架上时,他已经可以断言:对方是真的生气了。那么细心谨慎的人不会随便将自己的东西落下,就算只是件普通的衣服;所以,那人恐怕是气得不轻。

就算艾赛尔此刻不在他眼前,麦克斯却依旧能在脑海中描绘出对方生气的模样:他不会和你分辨、更不会说些难听的脏话,只是用漾着波光的蓝色眼睛紧紧盯着你,薄薄的嘴唇抿得死紧,脸色也会变得更白。看起来与其说是吓人,倒不如说是可爱;让人心生愧疚的同时,却又想变本加厉地欺负对方。

喜欢他。

希望他只看着自己。

想要了解和得到他的全部。

想要参与他从今往后的人生。

可以采用任何方法,只要能让对方属于自己。

这样是不对的,麦克斯叹气;更糟糕的是,自己并不打算阻止这样的感情继续滋长蔓延。因为,未来发展,尚有可能。

那人对自己说:“我会与你同在的——如果你需要的话。”

虽然信件拉大了距离、隔绝了面对面的交流,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话才显得尤其真诚吧?

那人对自己说:“我们之间需要客气么?”

我一直相信,默契强大的两个人注定是天生一对;无论是恋人,抑或是敌人。

那人对自己说:“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说的话,也相信我能做到。但是,你却不愿意走在我身边。

虽然艾赛尔是个言行处事都很理智的人,但只要是和自己在一起,他就会变得无比别扭;这是不是也说明,自己对艾赛尔来说,也是个特别的存在呢?

从感情上讲,麦克斯是相信这一点的。虽然他的理智与直觉都告诉他,这种“特别”与自己的情感全然不同,但他天性乐观,自认为可以让对方的感情变为与自己相同。

麦克斯将脸埋在对方遗留下来的外套中,感受着对方残留下来的气息。

来我身边吧。握住我的手吧。

在他们居住的这片大陆上,按等级划分,有四类人;按贫富划分,有两类人。然而到了军队中,就只有一类人了——怀有野心、渴望改变的人。

每个人都想除掉挡自己路的人,每个人也都有被他人除掉的风险。在这样的地方生存,想过风平浪静的生活根本不可能。

于是,在那之后一月有余的某天,麦克斯接到了一通来电。对方甚至忘了敬称和礼貌客套,直接说了这样一句:“长官,您要我看着的那个四区人,他杀人了。”

麦克斯迅速从椅子上起了身,动作大得甚至牵扯了连接听筒的电话线:“什么时候的事?原因是什么?”他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因此也顾不得追究下属的失礼,只顾着追问自己想知道的。

在军队中,你可以一对一地向人挑战、多对多地决胜负、甚至以多欺少,这都无所谓。实力,可以决定一切;与此同时,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士兵们,也需要用一些暴力途径来发泄。但这暴力宣泄是有底线的——绝对不能杀人。

于军中杀人者,将撤销目前现有一切军衔与荣誉。虽然有些出身贵族世家的一区人作为特权阶层可以减免惩罚,但艾赛尔可是个四区人;如果没人从中斡旋帮忙,惩罚肯定是免不了了。

“原因我还没打听到。不过,我看到他杀人了。他杀人的手法非常、非常残忍;他直接用那支特殊的手臂将对方开膛破肚了。这件事闹得不小、又有很多人看到,已经有人报告给上面了。惩罚令最晚明天早晨就会下来。”

“是么?”麦克斯皱紧了眉:违反军纪杀人、毫不掩饰地使用魔法肢,这可不像那个冷静的少年会做的事。理智的人不会毫无来由地行事反常,所以,他到底是?

“长官,需要将他保下来么?如果我以您的名义写信给……”

“不需要。你绝对不能做多余的事,”虽然心中有些纠结,但麦克斯还是语气坚决地否决对方的建议:“他在这军区中没有能依仗的人,若你出手为他解围,那么他很可能会想到我。一定不能让他知道我在监视他,至少现在不能。他有能力,应该会将这件事圆满解决的。”

“可是长官,既然他在军中毫无依仗,那他怎么可能避免惩罚?”

闻言,麦克斯不笑了;他平时与人交谈时脸上语气中都带着令人温暖的笑,此刻却一点儿笑意不剩:“我从前可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喜欢质疑上级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