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赛尔笑了,抬手相击对方手掌、随后握紧:“好。”你不是没想过目标为何,只是你的目标太大、大到你自己都不相信能够做到;你想让真正的“公平”贯彻这片大陆,不让任何人受到冷遇。因为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所以第一世的时候,我才会在死前将四区托付给你。
我与这个人的想法是那么不同,却又是那么相似。
二人维持着双手交握的姿势不动,彼此心中各有想法。忽然,一只身形巨大的野兽蹿了过来挤入二人之间,迫使二人的手分了开来。
麦克斯回味着对方手上冰冷却光滑舒适的触感,想着若能再多握一会儿就好了;然而他一抬眼、对上一双巨大的血红眼睛,当下心中半点旖旎之念也不剩。倒是艾赛尔面露喜色,抬手捏了捏地狱犬竖起的耳朵:“怎么会出来找我?是我没有及时回家去,让你担心了么?”
麦克斯若有所指地说:“你和它关系真的很好。”对这些邪恶物种,麦克斯实在是亲近不起来,更别提在诸多魔兽中最凶恶的地狱犬了。在他看来,面前这只巨兽浑身都是血腥和腐尸的味道,任是谁都不会想和它亲近的。
艾赛尔停下了与魔□流感情的动作,说道:“当然。从我有记忆起,都是‘她’在照顾我啊。”继而叹息:“地狱犬是食人的,这你应该清楚。但它非但没用我裹腹,反而会在夜间寻找人类能够食用的东西带回去。一位‘母亲’的所为,与这也差不多远吧。”
麦克斯觉得这简直难以置信:他知道地狱犬是极聪明的生物、对人类一些习惯也能通过观察而至通晓的地步;他从前只知道这些能力是地狱犬用来捕猎的,却不知也能用来照料人类。
既然是对艾赛尔友好的生物,那么自己也该试着亲近才对。想到此处,麦克斯便抬起手想要去摸那只地狱犬的后颈——就像艾赛尔常对它做的那样。不想,这魔兽竟然缓缓转过头来、用血红色的眼睛瞪了他一眼,而后便移了移身子、将那巨大的脑袋搁在了艾赛尔肩上。
见状,麦克斯不禁愣住。这种被魔兽嫌弃了的即视感,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
将身旁一人一兽的互动收入眼底,艾赛尔暗自发笑,抬起左臂将地狱犬的脖颈圈住——力道很轻、生怕自己的金属手臂硌到了这野兽,而后附过去低声耳语:“就该这样。这家伙最是可恨了,才不要和他亲近。”
当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为暗色吞噬,夜也真正地降临了。这时候麦克斯才了解艾赛尔所说的惊喜是什么——是夜空。在这无数星辰的光芒之下,仿佛一切喧嚣都消声无踪,一切浮躁也都归于平和。银色的月光毫无偏倚地照亮了最为低贱的四区,给这破败的土地添了几分凄美的味道。
“谢谢你带我来这儿。一区晚上的灯光太亮了,根本看不到星星。”麦克斯道了谢。而后,他听见对方认真地说:“是我该谢谢你。除了你,几乎没人对我这么好。”
艾赛尔的确很少被这样温柔的对待;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以呵护的心态对待。其实他的心何尝没有被感动?他之所以会无情,是因为没有人值得他付出真情相待;他之所以会背弃“公平”与“正义”,却是因为这二者从不曾眷顾他。如今有这样一个人真心实意为他着想、包容他的偏激心态与尖利言辞,这让他如何能不感动?
只是……这个温柔的男人是自己从前的敌人,未来也一定会成为自己的对手。而且在“同人志”的最后,自己成了这人的禁|脔、供对方尽情发泄种种扭曲的情感与*;如果世界按照这一既定剧情发展下去,自己怎能受那种屈辱?到那时候,就算要忘恩负义地设法杀了对方,也不能让自己落入那种生不如死的境地。
仰望星空,麦克斯喃喃自语:“我从儿时起就很想知道‘星辰满天’是何模样。只可惜一区夜晚也明亮喧闹如白昼,家族也不会顾及到孩童幼稚的愿望。”
那是应该的;贵族总要有贵族的遗憾。艾赛尔漫不经心地想着。突然他听到麦克斯发出邀请:“明日我就要返回一区,你也快要进入军队了。等你我奋斗几年之后,再回四区观星如何?”
艾赛尔不禁惊讶:“我们不可能在同一区服役。你说这话,是希望我与你共事么?”
“当然,作为同僚或……”将“下属”二字咽下,麦克斯反问:“与我一起,你不愿意?”
“倒也不是不愿意。”是不可能,艾赛尔心想。入了军队之后,你就会凭借着先天优势平步青云,我则会因为嫉妒不平变得心理扭曲;就像“原著”的作者所写那样,我们二人不可能共事,只可能在分出胜负之后,一方死亡、一方为自己的胜利欢呼。
等不到肯定的答复,麦克斯长长地叹息一声:“今天是你带我来的。若日后再来不能与你同行,那也没什么意思了?”
软话你说的可真熟练啊。艾赛尔无可奈何地偏过头来,却在对上麦克斯双眼的一刻愣住:面前这人琥珀般的眼眸中不掺杂半点杂质,透出的是纯粹的、满满的期待;这家伙,是真想再度与自己来看星星啊。“你就这么喜欢四区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