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兼身体肥胖,刚才的一番拼斗已快把体力耗完,他怕让谭刚看出来,咬着牙连大气都没敢喘。朝正勉强支开几根铁棒,就被扑面而来的钢管结结实实砸在了身上。我真地老了,朝正悲哀地想,正当他左挡右支苦挨时,右胳膊上突然一阵剧痛,他手里的铁锨脱落在地。那些铁棒钢管终于丢完了,朝正一看自己的胳膊,大臂处皮开肉绽,张着吓人的血盆大口。
朝正向前看去,谭刚手拿着沾血的大刀已退回到黑衣人中。朝正明白了怎么回事,双眼瞪向他,血红血红,一股不怒自威的震慑直逼过来。谭刚心里一寒,发愣间忘记叫人一轰而上。
“朝正,拿着。”细软中带着坚强的声音传入耳鼓。朝正转身一看,倩尧颇着脚正走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把铁锨。倩尧远远地看着朝正奋勇杀敌,血腥暴力的场面刺激着感观。这场面非但没有让她害怕,反倒让她有了享受。她先见到丈夫把近前的人杀的杀,砍的砍,赶得几百号人抱着鼠窜。后见丈夫追到谭刚面前,瞬间又让五个黑衣人倒下,刹那就让几百号难得胆大的拆迁队员魂飞魄散。她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无法言语的自豪:朝正,我没有嫁错人,朝正,你永远顶天立地。
此时,她见朝正危险,忙拖了铁锨,一瘸一拐急赶过来。
朝正看见倩尧,心中一热。倩尧乌黑的头皮中夹杂了些白色,已长了皱纹的脸在暖暖朝阳的照射下放着幸福的光。她看着他,眼里没有对血肉横飞的恐惧,没有对颠倒世界的厌恶,只有对李朝正一如既往的深情。朝正望着妻子,也好像忘记了眼前的你死我活,忘记了身负的血海深仇,只有对倩尧永不改变的关爱。朝正露出了微笑,伸出完好的左手接过倩尧递过来的铁锨。倩尧弯腰捡起朝正丢掉的铁锨,双手紧握住,将锨头直直向前。她甜蜜地说“夫妻不求同甘,但求共苦。朝正哥,是死是活,今天我陪着你。”朝正转了一下身子,正面对着倩尧。那些黑衣人见朝正一动,吓得忙往后退了一步。
李朝正将铁锨放到右胳膊下夹着,伸出左手摸了摸倩尧的头发,动情地说“没想到我这个大老粗也能娶了你,我,耽误你了。”倩尧侧着头贴着朝正温暖的手掌“朝正哥,不要这么说”她的眼中满是柔情。朝正继续说下去“也罢,今天我们夫妻能死在一起,也是件幸事。”倩尧难得见李朝正这么温情,脸上也绽开了花朵般的微笑,微笑中两颗泪珠像晨露一样凝结在花瓣上。
谭刚看着,想叫人趁机往上冲,心底却是要后退的念头。他万没想到自己一刀能砍中李朝正,更没想到李朝正被吹了一刀后,连哼都没有哼,还能在这和老婆谈情说爱。他怕了,他真地怕了,副镇长的诱惑也暂时失去了作用,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起过诱惑的作用,只是他自己在欺骗自己。事至此,他已无退路。
李朝正轻轻抚摸了几下倩尧的脸,突然手掌伸直,稍一用力砍向倩尧的后脑。倩尧嗯的一声晕了过去。朝正看着躺倒在地的妻子,忽儿一把老泪流了下来“我们还有个不懂事的儿子啊!”说完,他捡起倩尧丢下的铁锨,一手一只,倒拖着,叉开地上村民的尸体,向前走去,边走嘴里边喊“谭刚,拿命来吧。”他走地是那么地稳健,那么地决绝,又是那么地悲壮,那么地豪迈。
黑衣人见李朝正负了伤,仍浑然不惧地向他们走来,不禁迈动了脚步齐齐后退。他们不敢跑,他们只希望谭刚下令让他们撤离。他们都是犯有命案或是几进宫的人员。如果今天他们跑了,背离了谭刚,那么明天他们就是罪人,将不得不亡命天涯。而谭刚知道,他绝不能退,死了这么多人,他早已没有退路。
谭刚见众人后退,不禁发了急,后悔起刚才没趁李朝正疏忽时全力而上。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也不能等了,时间已然不早,再不结束,让上班上学的人看见满地的尸首,那别说是副镇长,自己这条命能否保住都是个疑问。他鼓了鼓勇气,对黑衣人们说“兄弟们,今天我们不把他杀了,那我们都得死。想活命的,都跟着我一起往前冲。”谭刚说完带头冲了上去,黑衣人经他一提醒,更明白了眼前的形势,他们看得开了。世事看开,勇气就来。他们啊啊大叫着往李朝正冲去。李朝正也明白这是最后的时刻了。他是支书,他是一村之长,他要保卫自己的人民,要保卫他们的家园。李朝正抡起两把铁锨,勇猛地迎了上去。来吧,狗日的,我要杀光你们,杀光你们这群害我子民毁我家园的暴徒们。
谭刚首当其冲,只觉眼前一花,就被砍翻在地。紧跟其后的黑衣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纷纷倒下。前面至此,而后面的黑衣人继续疯拥而上。他们知道,事已如此,不全力而上就只有坐以待毙。
而李朝正战斗多时,胳膊上又失血不止,就渐渐没了力气。当他砍翻前面几个人时,就感到阵阵的虚脱。当黑衣人又倒下一个时,李朝正终于耗尽了力气。他这一软力,数十刀就砍在了身上,连手中的铁锨也飞出了一把。李朝正鼓了鼓最后的力气,想往后退一步重整旗鼓,终于不能。他只得双手握着那把仅剩的铁锨,尽可能地挥舞着,但是速度却越来越慢。当他的左胳膊上再中一刀时,那把铁锨也光当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