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长得最帅,和毛宁颇为相像。他二十五六的岁数,在农村也是大龄青年。每次相亲时,姑娘都很满意,后来一打听,在村上是个混混,人家连面都不再和他见。但他和马山、王能投缘,三个差不多年纪的人,至今都是光棍。而马山、王能就要长得差些了。李朝正先让他滚蛋,倒不是说他长得好,就高看他一眼,而是儿子上初中时和人发生矛盾吃了亏,老是会拿家里的烟酒贿赂王标帮他找回场子。事后,王标又把烟酒给退回来,只是小剑一直不知道,更不知道父亲知道他拿家里烟酒给自己办私事。朝正有时心血来潮也会劝导几句王标找点正事做,无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朝正说过几次见他仍是我行我素,就不再浪费口沫了。
王标走了,朝正又扫到马海洋夹在人群中。这个老实人怎么事事都有他。朝正指着马海洋叫道“你家猪是不是不用喂了?”马海洋见自己缩着头,朝正仍叫了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我是来劝架的,炳黎、大六、小飞,我们回去,别管他们小毛孩。”小飞、炳黎连带着各自的老婆跟着马海洋走出了院子。严二照看了看众人,不用朝正言语,也走了出去。有人带头,不一时院子里少了一半的人。马大六梗着脖子不走,他见众人被朝正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偏不信那个邪。他上前一步说“朝正,这些年马桂家的凄凉日子,你也见到了。我们也不要李朝元偿命,只让他去到马桂坟前说声对不起,怎么了?”“就是,儿子顶替人家上大学,老子去说声软话,不对吗?”“就是,当官就了不起,马尚也当官呢。”朝正斜眼看谁附和马大六,他的目光就像消音器一样,扫到哪哪就安静。朝元坐在椅子上听得真切,他站起来走到墙角摸过扁担,就要往那几个说怪话的人砸去。扁担才刚竖起来,马大六就大喊“打人了,打死人了。”
朝正拉住二哥,站在那听马大六叫嚷。马大六喊了一会,见无人附和自己,也觉得无趣,就停了下来。
“马大六”朝正见他不喊了,问起来“你今天就是想和我过不去是不?”
“没有,我就事论事”马大六的语气仍是硬邦邦的“马桂死地那么惨,顶替他的人虽然也不舒服,但让朝元说句软话,安慰一下马桂的在天之灵,有错吗?这个世上难道没有公正了吗?马桂死了,我们也受到处罚了,我们的钱都要不回来了,他李朝元为什么就不能受点委屈。”马大六对马桂愧意最大,好好的一个厂子交到自己手里,竟然被搞得资不抵债,连带自己也出去躲了好几个月。若不是马桂以命抵债,那到现在自个一家老小还不知在哪流浪。一想到这,马大六就有赎罪的心理,他一定要帮马桂出口恶气。现在他拼命把自己打扮成当时的受害者之一,也是出了钱的人。
“你怎么知道李怀顶替的马桂?”李朝正按捺住性子“你有证据吗?相关机构确定了吗?法院判了吗?”
马大六见李朝正口气软了下来,以为他也心虚,胆气壮了起来“外面到处传的。你可以说是谣传,但现在这个社会,谣传就是事实。你们政府机关的申明,倒要反着看。”
李朝正见马大六的嘴里理论也是一套套的,笑了一下没说话,听他继续讲。
马大六精神头更足了“政府养奸蓄恶,不给我们普通老百姓公正。好在我们还有良心,良心会给我们公正。”
“好啊,你把我当政府”李朝正轻蔑地说“你不是说政府养奸蓄恶,不给你公正吗?我要让你看看政府给你的公正不公正。马桂是怎么死的?当时我硬压下的事,希望大家平安些,看来是我错了,我没有给马桂公正。”话至此,剩下的人脸上一片绿色。
“倩尧,回家打电话给公安局”李朝正吩咐站在门外观看的妻子“就说马桂的死因并不是心脏病突发,而是被人逼债身亡,谁逼死的,我现在查清了。”
“好啊,我这就去。”倩尧转身要走,几个债主的老婆忙拉着她“她婶子,可不能打啊。我们家那个驴日的,脑子进水了,我这就让他给朝元哥赔礼道歉。”“就是,我们家大六最近失心疯了,他这个驴日的。”她们见倩尧不回家打电话,忙一个个赶过来拎着自己丈夫或儿子的耳朵,硬逼着他给朝元鞠了个躬,尔后灰溜溜地跑出了院子。马大六后悔不迭,和当官的耍皮子,和在鲁班面前弄大斧有什么区别?他摸着被揪红的耳朵,感激地冲老婆点点头。
院子里的人走光了,李朝元一把老泪流了下来。这些天了,他一直在忍着。儿子,他曾经的骄傲,现在却是他的催命符。晚上李朝正夫妻俩躺在床上。儿子住校,现在两星期甚至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朝正担心地对倩尧说“当初让他上高中,不上中专,会不会是个错误呢?”倩尧问“怎么了?以后考上大学不是比上中专更有前途吗?”“能考上当然最好,可你看今天的事,李才都不一定是自己考上的,小剑可比他贪玩地多。”“怎么会?我们儿子挺老实的啊。”“他还老实,老实地爬墙,他干的事你都不知道而已。”“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哎,哎,痛啊,别拧了。”“睡觉。”“好,睡觉,睡觉。”
李怀的官司让李朝元一筹莫展,他天天盼望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