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你都是当妈的人了,别这么哭哭啼啼的”朝正劝导倩尧“我生病的事,千万不能让小剑知道,能拖一时就一时吧,在我走之前,就让他,让他过得轻松快乐些。”
小剑的泪水猛然肆虐,他瘫软在门上,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碎成无数片的心正随着血液流淌,将悲痛磕磕碰碰地带往全身。爸爸,爸爸,怎么会这样,爸爸!小剑想推门进去,直觉告诉他,他不能。这时,他是不能进去的。他要和爸爸一样,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必须接着做他不成气的儿子,他要让爸爸放心不下,要爸爸永远守护着他。爸爸,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都要坚持下去。爸爸!小剑努力站直身子,他擦了把脸上的泪水,轻轻地往门外走去,出客厅时,一不小心碰到了凳子。
“谁?”朝正嘶哑的声音依然透着威严。
小剑迅速地稳了稳心神,扯着公鸭嗓子吼道“我,电灯坏了,你们快来帮我修一下。”尽管夹着哭腔,但语气比以往更为蛮横。
太阳出来了,白天的气息唤醒了沉睡的人们。小剑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他的眼睛痛得要命,神志却清醒无比。黎明的到来,解脱了他的梦魇。他翻身起床站在地上,迷迷糊糊地又想睡觉了。
昨晚无意中偷听到父母的谈话,小剑一时神伤无已,伤心悔恨的泪水浸湿了半只枕头。为什么我可以放肆,为什么我可以无情?全是因为我有个好爸爸。仅仅过了半晚,当早晨的喧嚣在耳边想起时,小剑却留连起床铺的舒适。他暗暗责备自己,冷血都冷到了父亲的头上,真是没有人性。
长大意味着远离快乐,拔苗助长更是富含痛苦。小剑的悲痛就是他远离快乐也没有尽快成长,本该悲痛却无法痛彻心扉。这一夜的消磨,让他反而幼稚了许多。
站在镜子面前,他看着里面的人影,那是自己吗?通红的睡眼惺松困倦,半睁半闭着仿佛牢骚满腹,漆黑的头发整齐光滑,左三右七规矩地不合时宜。小剑伸手摸了摸头发,那唯一的骄傲,水洗的时候不会紊乱,风吹而过还那么熨帖。
谁不希望情窦初开的岁月能有翩翩的风度,在时尚发型的衬托下闹市中招摇呢?看那台湾的小虎队,瞧那香港的四天王,哪一个的头发不是色泽靓丽、质地坚硬?更有些偶像突破性别的禁忌,在高耸喉节的同时还飘然起了披肩,甚或额头也修理起了精致的刘海,论扮相,除去英俊就是潇洒,讲眉眼,满是深情还有意切。他们的歌声播放了大街小巷,他们的海报也贴满了角角落落,在各渠道、全方位,开放着人的视野,诱惑着人快快成熟。小剑年岁再小,开窍再晚,也知道他的平头在满是时代气息的校园里是多么地不招人见,更何况他还有青梅竹马、同窗好友,以及一般狐朋狗友们在不遗余力地帮他成长。
成长虽然痛苦,但成长终归是成长。有史以来小剑第一次说到做到,他坚持了整整半年没有理发,然后在校门边的“飞发走丝”店里,成功收获了刘德华式的三七偏分。当他将一头半长不短的头发梳理分配好,顶着它出现在教室,头一天就得了预期的关注,不仅男生女生对他频抬望眼,就连老师主任也对他行起了长久的注目礼。更能让小剑得意的是那次语文课上,唾沫横飞的老师,飞着飞着,就将人也飞下了讲台。在小剑的课桌面前,娘娘腔的他,不顾自己发福身材的羁绊,奋勇地将手伸了出来,穿过凌仙的头顶,越过小剑的肩头,在他的脑门上顺势一捋。小剑还没有反应过来,语文老师已将手缩了回去放在自己眼前,以羡慕又更似梦呓般的口吻说“好头发,烫个大波浪该有多好看!”
那时正是初二刚刚开始,小剑虽还没有离家出走的勇气,却已有了强烈的爱美之心,正是内里渴望逞强表面又被迫腼腆的年纪。可以想像,老师这个过分的动作,会给他带来多么不同寻常的得意。还显稚嫩的脸,瞬间就欣喜地像熟透的了龙虾,红红的可爱。紧随得意之后一般是忘形。小剑在胖老师的纤细嫩手滑过之后,就势又把额前的一绺头发用力地往后一甩。他的红扑的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身后没有传来同学的欢呼声,空气里倒弥漫了鄙夷。小剑有些失落,闷闷不乐起来,但只有一会。很快,他就并不创新地找到被众人冷漠的原因——嫉妒。对虚伪的人类而言,很多时候赞扬就是蔑视,鄙夷就是嫉妒。还有个原因,他可能想不到,或想得到,却努力不去想。
小剑的学习成绩很差,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用刘禾禾的话说是差到“足可以去原始社会耀武扬威”。李小剑一听,双眼就表现出了强烈的求知欲望。他崇拜地看着刘禾禾,恳求她能够指点迷津。他没听懂。刘禾禾看着他无知的傻样,很诡异地一笑,转身跑了。高凌仙在边上看见小剑的尴尬,主动地走过来将刘禾禾的意思解释给他听。那时,小剑和同桌高凌仙的关系还很一般,照理说高凌仙应该秉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但她更见不得刘禾禾的嚣张。高凌仙一看到刘禾禾猖狂卖弄,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明里暗里搅乎一番心里就不舒坦。刘禾禾的意思是说,李小剑的认知很少,少到接近文盲。他的水平在现代社会只能贻笑大方,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