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怕你这几个王八蛋。有能耐就把我打死了。”眼看自己就要被工作人员给国家专政了,马桂的智商瞬间高涨。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把鞋脱了拿在手里乱舞,脚一踢一蹬。工作人员呆立一会,看着那四趾的脚,终于明白了马桂的苦心。
军人是最可爱的人,尤其是这种大难不死的人更会爱死你。见多了大场面的工作人员显现了他罕见的随机应变能力。他刹那间就把笑容堆满了脸,谦逊都溢向头顶,礼貌都流过下巴,“老同志,误会,不要生气,有些不法分子老是逃票漏票给国家带来很大的损失,我们也和您一样,出发点都是为了国家利益。态度上可能稍有不好,手段上可能稍有欠缺。但我们都是为了国家。请老同志一定要体量我们基层职工的难处。”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环环相扣,既有国家大义在前,也有自己为公之心后续。
而阿桂的表现就要给国家抹黑了,他赤着一只脚站在那,眼睛眨巴了一下又一下,显然还没搞清嚣张跋扈的工作人员怎么突然彬彬有礼起来。工作人员看阿桂沉默不语,把他的愚钝错当成气愤,心下不免发毛。反应敏锐的他当机立断破财免灾,“老同志,钱被偷了吧?没关系,我这有二百元钱,您老先拿着买张票回到家再说。同是为人民服务,您就不要客气了。”说着,那工作人员就掏出钱往阿桂的手里塞。
马桂终于恢复智慧、淳朴的农民本色,他极力推辞并圆着自己刚才的谎“不用,不用,你们也不容易。我战友家离这不远,我去他那就行。”这是非之地,越早离开越好。
阿桂出站时,迎面碰到一个穿白衬衣的中年人。那中年人是一个领导,一名女检票员看到他,叫了声“站长好。”和马桂周旋良久的工作人员边对来人点头哈腰,边指着马桂说“老同志,老军人,打过越南鬼子。”中年人看了眼马桂,笑了笑点头致意。待马桂走远后,中年人神色严峻,“小谢,你怎么又穿我的制服?”工作人员还在庆幸没出什么大事,否则那个残疾叫来些他如狼似虎的战友,可就真是秀才遇见兵了。他听见站长发问,忙叫屈道“姐夫,你给我转正了,我不就有自己的制服了?”
(三十九)
一走到繁华热闹的大街,阿桂的心就晦涩阴暗起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举目无亲,又身无分文,这可如何是好。阿桂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拿那两张老头票,他自责自己的胆小怕事。
后悔只是情绪波动,饥饿却是现实感触。阿桂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普通人,他在村人面前好不容易找到了些不可一世的感觉,就绝不会再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有低三下四的时候。有朋友看见的地方,跌倒了,自己能爬起来也要等着朋友来帮扶,还要让朋友三番五次地主动强行帮扶。没有熟人的地方,摔倒了,自己就是真地爬不起来,也要硬着头皮吃尽千辛万苦地努力爬起来。曾经成功过,就说明也有过失败。而再一次的失败,只是为了更好地成功。阿桂觉得贵为六朝古都的南京要比自己那三分钟逛五个来回的小城机会多地多,以自己两次被顶,一次被剽的智商,就算吃不上山珍海味,解决温饱总该没有问题。阿桂开动大脑,最先想到的职业不是自己赖以成名的建筑行业。他知道自己的斤两。癞蛤蟆掉进秤盘再怎么自秤自赏也不会变成天鹅的梦中情人。他钟意的是到饭馆酒店里找点粗活,因为他知道这类地方工资不论多少,但饭食肯定管够。不料,粗活行业上男女特别不平等,人家只要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阿桂遭遇了性别歧视。马桂在酒店饭馆行业充分领略了生男生女不一样的观念后,就去路边集中处找起了按劳分配的苦力活干。到了集中处,马桂一看那些三个加起来也不一定抵得上自己一个人年龄的竞争对手们,心就先凉了半截。无奈之下,马桂只得重操就业。可是六朝古都之地,正规建筑军团比比皆是。最后,努力了一天的马桂,生生地被肚子逼向了乞丐的队伍。
阿桂学着别人占据街头一角后,看了看周围的同行们,一股无比的优越感油然而生。相对那些非残即伤、不老就幼的乞丐们,年富力强的阿桂自信地满脸通红。
万事开头难。好不容易撕下脸皮适应人生的马桂,在夜幕将至、路人稀少的情况下,渐渐感受到周围弥漫而来的敌意。他扫视身边,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乞丐英勇无畏地向他慢慢围了过来。马桂的身体在哆嗦,肚子也不受控制地“咕咕、咕咕”地哀求起来。走在最前面的为首老者听到了他肚子的叫声,停了下来,他看了看马桂,笑了。马桂的肚子虽然害得他斯文扫地,但也在关键时刻挽救了他。老乞丐转过身对大家说“他是真的饿了,不是来抢辖区的。狮子头,给他点吃的。”老乞丐说完,一个头发乱蓬果然状如狮子的中年人,不太情愿地递过一只黑乎乎的馒头。马桂依稀地记得“狮子头”刚才在对面张牙舞爪,疯言疯语的,怎么一会就举止正常起来。马桂没有细想,他伸手接过馒头,即兴表演了一番狼吞虎咽。吃完有了些力气,马桂感激地看向老者。那老者飘飞乱发、纠缠胡须的职业形像掩盖不住他本该鹤发童颜的健康向上面容。老者冲阿桂点了下头,然后好像要为马桂授业解惑一样,他把那双拐杖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