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村人,他们手里提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其中一个明显肥胖但不失灵活的显然就是朝正。他们齐声呐喊,“站住,站住”“抓小偷,抓小偷。”
小剑少儿心性,一看做英雄的机会来了,抱上枪也跟着跑了几步,但他的光脚跑步工夫显然没有练到火候,几个小石子就让他反思起英勇的行为。再加上身后还跟着个英雄梦不弱于他的堂弟要照顾,小剑就正大光明地住了脚。可小刀勇气却殊为可嘉,一个劲地怂恿堂哥追上前去痛打落水狗。小剑呵斥了他一句后,他还颇为不服,跟在身后嘟嘟囔囔地往回走。
小剑不答理他,往猪圈走去,看看哪块的机关被触动了。
“谁?”小刀打颤地叫了声。同一时间,小剑也发现一个人影躲在猪圈的阴暗角落里。小刀嗖地窜了上来直贴着堂哥的后背。小剑一时也呆住了,穷寇勿追的道理他勉强懂得。
小剑、小刀不敢动,那个人站在角落里也是一动不动,这让小剑更觉得心里发毛。
“哥,哥……哥,枪,枪,打他”,在小剑身后吓得不轻的堂弟,说话像老式打印机一样,叭叭的一个一个地蹦了出来。这下提醒了小剑,“快出来,不出来,我开枪了。”他的胆子一雄壮,豪气就跟了上来。
那黑影听小剑一叫,真的走了出来。小剑一看他向自己走了过来,心下又害怕了,一紧张就扣动了扳机。“轰”地那声巨响时,小剑就想到手里拿的是双响猎枪,在房顶已被自己稀里糊涂放了一下,刚才又是一下,现装子弹肯定是来不及了。那手里拿的家伙和烧火棍有什么区别?一瞬间,小剑的额头就布满了汗。
谁知“扑通”一声,那黑影一下跪在地上直磕起了头“大哥,饶命,饶命啊。”小剑的额头凉爽了。这时家住后面的几个邻居叔叔也到了,他们拿根绳子把那人一绑,牵起走了。
“哥,我想尿尿。”小刀说。
“那你尿吧,这还用告诉我。”小剑大哥的气势十足。
“我已经尿了。”小刀坦白。
小剑一怔,顿时明白。看他那个熊样,真是辱没了海娃的名声,小剑心里不屑了。
“还是我提醒你开枪的呢。”小刀好像会读心术一般,道出了堂哥的心声,还顺便将了他一军。小剑没理他,向旁边路上走去看看爸爸回来没有。
这时朝正和村人从南面回来了。显而易见,盗贼没抓住,吃饭的哪追得上喝柴油的。跑就跑了吧,村人也没有太多惋惜,毕竟手里还扣着一个盗贼,剩下的事就留给警察去顺藤摸瓜好了。估计警察一时半会抽不开身来村里领人,村民们就把盗贼先吊在树上,派几个人轮流看守。家里有猪丢失的人听说了,就赶过来这个揍几拳,那个踹几脚。等到天明警察来的时候,那个家伙都奄奄一息了,于是警察就把他直接送进了医院。村民们好是高兴了一会,都等着审讯结果,希望多少能挽回些自己的损失。谁知,几天后,那个家伙竟然从医院里跑了。村民听了,大骂不止。
不过,小剑倒是如愿以偿当了回少年英雄,小刀也过了把海娃的瘾。开学后,他们高高兴兴地从校长孙仕手里领回了两张奖状。
秋末时分,白杨树为自己叶子的宽大付出了奢侈的代价,一片片早早地就干枯焦脆挂在枝头上,恋恋不舍的凄凉。
村民们三五成群地来到朝正家里,催问卖粮款什么时候发放。朝正无一例外,抱着脑袋说愧对家乡父老,他没去镇上领。本来就不多的粮款,让上头各种名目的税收扣得七七八八,朝正不想大家一年的辛苦就这么打了水漂。开始时,群民一致支持朝正,说不给够数目坚决不领,大家在义正言辞的同时也把镇上县里干部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一遍。不管是古代还是今时,种地交租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唯一不同的就是现代粮食多了,人们在交纳固定粮租的同时,也把多余的粮食卖给公家,以期换些钱财补贴家用。收缴粮食时,为了多快好省完成国家任务,现场只管称粮,不发现金,只给农民人手一张粮食收据,以待事后各村统一发放钞票时再来凭证换取。朝正看见村民群情激昂,当然就责无旁贷,他发誓赌咒说一定要全额要回粮款,绝不能让大家的收入无缘无故就没了踪影。村民们听了,都直夸好支书,还是朝正行。与此同时,村长副支书等几个村干也按朝正的交待,推说上面扣钱太多,村里坚决不领。
两三个星期后,就有村民沉不住气了。家里孩子上学,老人看病全指着这两个钱了。他们跑来问朝正到底还能剩下多少。朝正一脸悲戚状:基本上没有了。来人听了默默转身。又过两三天,更多的人沉不住气了。朝正骑车去城里办事时,张传玉站在路边喊住了朝正,“支书,能不能帮俺先领点粮款?花花、朵朵学费拖了好久。”
朝正一手扶龙把,一手扶车座,侧身靠着自行车站好。张传玉站在路旁,双手垂立在身旁。枯树般的脸庞上布满了讨好的皱纹,两三指长的头发纠结在一起灰白相间着卑微,半眯着的无神的眼睛尽量虔诚地上望着显露着谄媚。他比朝正还要小上几岁,看起来却是差着辈份的衰老。
“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