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严慈(4 / 4)

村支书 剑之晶教育 7906 字 2017-04-24

声,思正从北面一路飞奔过来,边喊边往这边跑。

小剑一见,心慌了,忙去解绳子。他解开绳子冲着大强喊,“快,帮我赶牛。”

马成已抱住了牛的臀部,前后乱耸,印花内裤紧绷在膝盖上方。小剑大急,“马成,你抱着牛干嘛,快让它走啊,我四叔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思正已跑到了面前,他飞起一脚将马成侧踹向土坡。马成被裤子绊住了腿,唧里咕咚地连翻了好几个跟斗,才在一个石滚子边上停下。马成哪吃过这个亏,爬起来裤子也不提,大喊着就朝土堆冲了上来。思正见马成磕磕碰碰地又跑了上来,抬起腿又一脚把他踹下了土堆。如此几翻,马成终于醒悟过来,他弯腰把裤子提上,又嗷嗷地大叫着往思正冲了过来。谁知马成只是将裤子提起,一时想不起系上,没跑几步,又褪了下来。他跌跌撞撞地快冲上土堆,思正脚还没有踹出,马成一绊,斜斜地又往牛屁股上扑去。那牛正被小剑死命地拉扯,鼻子前拽痛得正厉害,猛然间觉得屁股又被抱住了,顺脚就踢了出去。马成这次没滚,他直直地倒飞了出去。马成从地上坐起,意识好像清醒了。他抬头看看怒气冲天的思正,再看看左右摇摆的黄牛,愣征了一下,就“呜”地声大哭了出来。

中午时分,思正碰到大哥,又把侄子放牛的事说了。朝正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不过有了前两次事情的垫底,这次他听了倒没什么反应。小剑已经知道四叔又告状了,苦等了一个晚上没挨上揍,庆幸的同时埋怨起大人怎么都那么喜欢打小报告。

第二天上午,朝正没什么事,就在村子里转悠了起来。他路过马宗家门口时,看见马成穿着大红毛衣蹲坐在门口,就走上前问:“马成,天热了,怎么还穿这么多。”

马成半尺多长的头发,腐烂的稻草一般散乱着,却还尽可能地中分着,宽宽大大的额头上,遍布的豆大汗珠缓缓移动汇聚成股。马成看着他,半晌回了一个字,“哥。”

朝正往院里看了一眼,满地的枯草稻絮上面鸡屎遍布狗粪成堆,心里就戚戚然,好端端的一家人竟然搞成了这样。

“马成啊,天热了,起来,哥给你脱了。”朝正伸手要帮马成脱衣服。马成连连后缩。

“马成,乖,热,脱了啊。”朝正又往前伸出了手。

“不,妈妈,不,妈妈。”马成退无可退,伸出手阻挡朝正。

“马成,乖啊。”看着马成这个样子,朝正不禁想起小时候被马宗救助的事,眼泪涌了上来。

“妈妈,妈妈。”马成见朝正不再伸手,双手抱着肩癔症一样地叫着。

“妈妈?”朝正伤感,马成像没长大的孩子。

“嗯,妈妈,妈妈。”马成见朝正应答自己,不住地点起了头。

“妈妈?”朝正疑惑起来。

“是,妈妈,妈妈。”马成说着站起身,牵着朝正的手往堂屋走去。虽说都是农村人,可马成家里实在过于脏乱,朝正捡着地方的落脚。

马成领着朝正进了堂屋。地面上阴冷潮湿,靠近门边铺着一张缺筋少角的凉席,上面堆着块不知是白还是灰的被单,这是马成晚上睡觉的地方。再往里是一张斜放的小四方桌,上面遍布着霉点白斑,桌的一角摆着凌乱的碗筷,不知放了多久。

“哥,哥”马成不知从哪找来块玻璃镜片,不成规则的碎片状拿着也不怕划手,他指着镜片一字一字地说,“妈——妈”,又转身指着堂屋正墙还是一字一顿地说“妈——妈。”

朝正顺着他的指向,看见墙上严慈的遗容正微笑地看着自己,心里突然就有了耸然的感觉。

马成还在指着镜片和北墙说着“妈妈。”

朝正稳了稳心神,定睛一看,墙上镜框中的严慈老太太头发从中间分开往两边梳往脑后,穿着件暗红色的外套。朝正心想以前倒没在意,马族人办事怎么这么不讲究,遗像中用上了大红色。朝正摇头之时,猛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看向马成,穿着大红毛衣的马成还在指着镜片对他说,“妈——妈。”严慈穿着红色的衣服,马成也穿着红色的衣服,朝正的泪水猛地滑落了下来。他强忍着鼻子中不尽的酸楚问:“阿成,你想妈妈了?”

“嗯。妈妈,妈妈。成儿想妈妈妈。”马成一手拿镜,一手竖起把头发往两边分了分,又理了理身上的大红毛衣,满脸向往地看着镜片。

“阿成。呜呜。”年已四十的村支书朝正失态地哭了。

从马成家出来后,朝正向父母家走去。朝正想起马宗这一家子越想越难过,想起儿子小剑做的事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当时就抓住活揍他一顿才消气。到了父亲家,朝正看见母亲孙兰唉声叹气地,就问“妈,怎么了?谁又惹您老生气了。”

朝正不问还好,一问,孙兰就牙痒痒,“还有谁?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黄牛掉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