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完成任务。”李朝正郑重其事地说。
剑之晶村村部,副支书骆全心急如焚,他一会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宁,一会又走到村部门口翘首以待。骆全和朝正年纪相若,上下不过两岁,但孩子骆力比小剑则大上十岁有余。所谓孩子催人老,骆力人高马大的同时,骆全在朝正面前就未老先衰,稀薄的头顶几绺头发像嫁接的柳条,无风时一码齐顺着低调平和,有风时张牙舞爪着不甘寂寞。
朝正骑着自行车刚进村部大院,骆全就迎了上去。看门老严在边上说:“小骆一大早就在这等你了。”
“什么事啊,骆全?”朝正支好自行车“我正想广播喊你呢。”
“你快去看看吧,你二嫂在场上闹呢。”骆全语速很急。
“二嫂?朝元哥家的?她闹什么啊?”朝正不解。
“她不给在她们家谷场里挖水晶,说那是她们家的风水宝地。”骆全解释着。
“呵呵,那个打谷场不是前年重分地时才分到她们家的吗?以前不是王支书家的吗?”朝正觉得这个二嫂有意思“她怎么知道要开挖水晶?村部不是还没定下来吗?”朝正不待骆全回答,又追问起来,只是这追问有些像自言自语。
“支书,支书。”骆全正不如何回答朝正提问时,副村长孙传财又跑了进来。传财个头不高,但很敦实,五十好几的人,跑起来两条腿交替得飞快,像没有关节似的。
“怎么了啊,老孙?”朝正问。
“你二嫂打人了,拿着铁招到处刨。”传财边说边后怕式地抽气。
朝正一听,也不招集村干党员开会商量对策了,跨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往打谷场上骑去。到打谷场上一看,朝元家的草垛旁人山人海。晶穴一经确定,村人知道开挖那是早晚的事,不用人教导都早早跑来见面有一份。二嫂徐芬霞名气起得秀里秀气,人却飞扬跋扈地厉害。此刻她一腿蜷着,一腿直着斜坐在自家的稻草垛上,手里拿着刨花生用的铁招,这边指指,那边挥挥。大意是打谷场是她们家的,水晶也是她们家的,要挖要刨全得他们家说了算。
朝正挤进人群,大家见支书来了,都自动地闪向两边。朝正走到草垛面前,本来就弱不禁风的草垛让人一坐,就更加病怏怏地歪扭着,仿佛再一碰,就要分崩离析了。朝正抬头看了眼二嫂,不说话,转身面向大家。
“谁告诉你们要挖水晶的?”朝正练兵的嗓门一经展现,刚还吱喳有声的人群瞬间安静了。王七弟、曹伟面面相觑,不知朝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地下的东西都是集体的,国家的,你们不知道?”朝正见大家安静了,继续训斥着。
“不要说地下的,就是地上的,又有哪样不是集体的?你们都想干什么?打土豪分田地?”朝正的嗓门愈发见长,见大家一个个噤若寒蝉不吭声,他训话的兴趣也大大增加了。当他再想无事生非地叫嚷几句时,看见长大成人的王世初也垂手站立其中,马上想起了他的爷爷王国军。当年王国军趾高气扬,动辄对人训话喝骂时,自己曾反感无比,心想父母官不为民请命,反而只顾鱼肉百姓、欺凌乡里,算得上哪门官员,而今自己身在其位,居然也或多或少地沾染上了这些恶习。
想到这,朝正语气软了许多“大家都散了吧,真要开挖时,是集体的大事,到时免不了要大家帮忙。现在都回家去吧。”人们听了,开始有一两个人转身走了,渐渐地大部分人都转身离去。
“二嫂,下来吧!”朝正转身把手递给还坐在草垛上的二嫂。
“朝正,你不能糊弄你二嫂啊,这水晶到底挖不挖?”徐芬霞坐在草垛上,手抓着铁招柄。
“二嫂,这块水晶大啊,挖不挖不是我说了算。你下来吧。”朝正又劝二嫂。
“我不下来。”徐芬霞见朝正回答地模棱两可,又把身子往草垛顶移了移。力有不支的草垛前后晃了晃,好在弹性很好,没有坍塌下来。
朝正见了,回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没走的王七弟和曹伟,转身又往草垛近了两步:“二嫂,挖水晶已不是村里的事,县里头已过问了。你不想二哥和李怀在单位有麻烦吧?”他真假掺办地劝说二嫂。
徐芬霞听朝正这么一说,呆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二嫂,你先下来。真要开挖的话,我从村里给你搞点补贴,赔偿你家的打谷场。你可不要给二哥和侄子添乱啊。”朝正见二嫂动了心思,更上一步劝道。
“好,为了大兄弟支书的工作,老嫂子我就不难为你们了。”徐芬霞听说村里有补助,就高声地向王七弟和曹伟那个方向说了起来,然后也不用朝正帮忙,拿着铁招一纵身跳了下来。
这时传财和骆全方气喘吁吁地赶到。朝正见了,问“你们怎么不骑车?”“这点路,不用骑,不用骑。”他们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
“这水晶,没事吧?”朝正问向王七弟。
“没事,王本走之前,专祭过晶神了。”王七弟说。自从李朝正捕鱼事业被迫中断后,一无所长的王本无奈之下,只得重新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