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表哥怎么做的?不帮他就算了,还冷嘲热讽的。你们家弟妹不是前头的吗?让她也给思正留意一下。”朝正有意想再损他几句,看他一脸堆笑的样子,想想就算了,让孙占媳妇帮弟弟介绍一下。
“思正啊。你表哥说的也对,你也老大不小了。结婚前,觉得适合自己的人很少。结婚后,觉得适合自己的人很多。好好寻思下这句话。”朝正说完骑上车就走了。
孙占听了朝正的要求后,丝毫不敢马虎,见到媳妇后,当天就让媳妇回娘家剑之亮村帮忙张罗。一周后,孙占拿了张照片来找思正。
照片上的女孩留着根油光黑亮的大辫子,笑起来的样子甜甜的,一双含水的眼睛看得人发慌,思正的心砰然激打起他日渐硬朗的胸怀。
两人很快相亲见面、互访家长、摆酒订亲,李才相当满意,给女孩尤莲家三百元的礼金。喝过订亲酒半个月不到,第一个给思正说媒的妇女找上来要谢媒礼了。
思正毫不客气地指责她想钱想疯了,自己媳妇是表嫂介绍的,关媒婆什么事。媒婆不和思正理会,她拿出两年前的照片,只说李才想昧下谢媒钱。原来当初媒婆介绍的女孩和表嫂介绍的是一个人。思正看看两张照片,最终确定是同一个人,慨叹一声女大十八变后,对尤莲也不那么十分满意了。
尤莲也是聪明人,没多久也感觉出思正的冷热变化。当下两人都有了退亲的打算,可苦于有一笔三百元的高额礼金让人无法释怀。若是思正先说出悔约的话,那三百元定亲礼金就只能打水漂,若是尤莲先说出来,那就得退还礼金,可是尤莲父亲已将礼金花往别处了。于是,两相僵持起来。
虽说两人都有退亲打算,但碍于礼金,双方礼数都不能缺。只是他来时,她不在家,她来时,他不在家。逢年过节,尤莲来陪未来公公婆婆吃顿饭,做些家务,提前尽些孝道。春种秋收,思正也到未来丈人家,田间场里的挥汗如雨。由于两人心怀鬼胎,都等着对方先提退亲,又都不想让外人看出来,因此在各自的范围内又都卖力表现,引得邻居街坊众口交赞。只是订亲两年,虽然双方来往多回,但真正碰上面还不到三次。他来时,她走,她来时,他不在家,双方配合地默契。
这事若在贺发眼里,就会说夫妻水火相济的不一定是孩子,有时还是金钱。
事情的转机出在尤莲捡拾石英时摔伤了腿,思正硬着头皮照料几天后,发现人生又如初见,两人相谈尽欢了。此时,男已当娶,女已当嫁。尤莲没像小姐妹一样不实际的要求什么嫁妆得是电冰箱,洗衣机,电风扇,24寸日本彩电,双卡收录机音响什么,婚宴酒要用“敦煌洋和大曲,烟要用“上海大前门”,车得是面包车什么的;她只让思正在旧房子里摆上床、大橱、五斗橱、写字台、桌子、椅子等三十六条腿,自己买了身时兴的红色西装,坐上拖拉机就嫁了过来。
熏柳和风暖暖而过后,趴伏了一个冬季的麦子,欲长还拒地抽出两片嫩嫩的叶片,在春的前哨气息中娇弱地打着颤。
丑山镇党委书记急功近利,在改革开放实行拿来主义时,把外商的投资款直接拿进政府的金库,致使谈好的项目改弦易地。镇长刘北斗刚正不阿,为千秋后代子孙计,及时举报,详细呈清。党委书记退居二线,转任卫生局副局长,刘北斗举报有功,升任丑山镇党委书记。
李朝正带着马凤去镇里开会。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马凤,右手轻轻扶着朝正的腰,脸颊脖颈又一阵阵没来由地发烫,少女时种下的羞涩种子,成年后再怎么砍伐也在心里盘根错节的紧张。
刘书记心情甚好,亲自给朝正和马凤倒上了茶。两人连忙起身感谢。
“朝正啊,现在气色不错嘛,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已在你身上得到尽情展现了,哈哈”刘北斗坐在真皮办公椅子上,无视自己肥硕的身材,开着朝正肚大腰圆的玩笑。
“托您的福,托您的福。”朝正脸上陪笑着,心里也不似以往那么反感了。刘北斗和王国军三顾茅庐把他请了出来,并非求贤若渴,而是想让他背上那笔巨额黑锅。他后来才知道,那多半的欠款都是刘北斗的杰作。温水煮青蛙,李朝正对他们一度的厌恶,慢慢地成为见怪不怪,甚至在体制运转里有了向上的想法。古时为了对付不听话的厉害刺头,朝廷简单明了的一招就是满足他们的欲望,或者给他们培养出一个欲望。譬如对付神通广大的孙悟空,先是封为齐天大圣,当齐天大圣的封号也满足不了他时,就想方设法的让他有一个欲望,一个听起来非常高尚,有着信仰代名词的欲望——西天取经。李朝正对此心知肚明,可有时又听之任之。
“马凤也长大了,越来越水灵了。”刘北斗人逢喜事精神爽,说起话来也随意了。
马凤红着脸低下头,摆弄起端在手里的茶杯。
“你最近看了《苍生》没有?”刘北斗转向李朝正。
“《苍生》?”李朝正一脸惘然。
“电视剧。”马凤靠近朝正耳语了一句。
“哦,没看呢。”李朝正不好意思起来。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