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个连品都没有的小职务还当宝式的现来现去。”李朝正专心地捏着面皮。
“朝正,如果王国军再让你当的话,你就当吧。”倩尧轻声说完,又擀起了面。
“为什么?”朝正停下手,有点错愕地看着妻子“你不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会看中一个村支书?”
“也算为了儿子和我吧”倩尧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你做支书,儿子将来还好说爸爸是做官的,这不比说是打鱼的好听?”
“我打鱼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朝正见做教师的妻子对自己从事的职业有偏见,那话就说得不太悦耳了。
“好了,好了”倩尧见丈夫脸色不好就软语说道:“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快捏合子。”
“大哥、大嫂”射正抱着睡着的侄子小剑走了进来。射正上初中了,也成了半大小子,身体虽还单薄,但那肌肉块块已曲线分明着了。
“射正来了,等会在这吃韭菜合子。”倩尧把手在围裙上擦擦,就伸手接过儿子。小剑穿着背心裤衩,睡梦中还知投怀送抱,耷拉着脑袋把妈妈搂得紧紧的。
“俺嫂做韭菜合子,还没做好呢。”射正看着案板上还正在装配阶段的韭菜合子,内心欢喜又夹着隐隐的失望。
“你就知道吃。”朝正给弟弟没个好脸。
“嗯?”射正看了眼大哥,转脸向里屋“小剑可皮了,俺妈哄了一下午不能撒手,俺大一想抱,他就哭。直到我们放学回来,他皮累了,才让我抱。”
“我说我哄就行了,他奶奶想孙子,非要抱去啊。”倩尧将儿子放上床,笑意盈盈地从里屋走出来。
“哥,嫂,我先回去了”见大哥脸色不好,射正看了眼桌上的韭菜合子,咬牙见机了一下。
“没听你嫂说让你吃完再走?”朝正看着弟弟硬吞口水的样子,刚才那点闷气哪挽留地住。
“嗯,我听嫂子的。我来洗手帮忙。”在深知自己的大哥面前,射正根本不怕自己的勤快被解读成迫不及待。
第二天,李朝正骑着他那辆风雨两年却依然惹眼的永久牌自行车,上青湖、下安峰,西面到石埠水库,东面到平明大河,一上午跑了近三百里,最后在张湾水库找到了理想中的渔具——弯弯篓——捉虾首选。这是那个中午,他扎了四角衣服后决定的。
正常渔具非直即软,要么段网式的,在水库中大张旗鼓地跑马圈地,在河湾处霸气十足地拦河捉鱼;要么丝网式的,在水边低调静默地守株待兔,在河沿屏气凝声地闷发大财。而弯弯篓这样既刚硬结实又弯身拐腰活像一只靴子样的少见不讲,做起来还耗时费工。先将竹子劈削成篾,再捡其中半青不熟可经长年水浸涝泡的顺下编织。编制出圆桶状的一半,再拐弯续编。篓还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大则入水沉重,起捞不易,小则须臾即满,起捞太频,粗为成人手臂样则刚刚好。如此还不算完。靴子一头敞开,一头闭合,而弯弯篓则两头俱不封死,入口处竹篾回转收缩内编成倒刺状,若是用手试探,进时易如反掌,出来则要皮开肉绽了。
入水前在弯弯篓内抛入香油、面粉、肉沫调制成的饵团,再将弯弯篓每隔半米拴扣在长绳上,几十或上百个一串的长蛇排放入浅水多草之处。
一九八三年的“严打”让为非作歹的人后悔莫迭,让游手好闲的人也胆战心惊,但在几千亩水域的剑之晶水库上,李朝正带着一帮乡亲庄邻以对生活前所未有的饱满之情,奋斗欢跃在发家致富的真理路上。
他当机立断的购篓捕虾举动,在河虾肆无忌惮地思淫想欲之时,深水了自己的渔船,饱撑了自己的荷包。谁能和钱有仇呢?谁和钱都有仇。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赵专注在上年年底分红时,捏搓着一把崭新的十元大钞,快乐在兴奋和后悔之中,自己孩子都人高马大了才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可当初为什么不答应朝正叔一家一半呢?哪怕砸锅卖铁,割肾献血也要和朝正叔同甘共苦啊。王本和张欢欣喜若狂地被孙老爹赶出了水晶行业,转身死皮赖脸地要为朝正牵马坠蹬。
在眼镜行业,随着近视眼的急剧增多,玻璃眼镜被迫迅速普及,而水晶眼镜则因其真假着实难辨,并因此带来的价格上的怀疑,直接导致了它的曲高和寡。孙仕的水晶眼镜作坊,在风光了两年后,不可避免地进入了苟延残喘阶段。嫡亲传人大儿子孙占,在读了几本线装书后,居然匪夷所思地做起了人民教师。与子孙后代的千秋大业比,孙仕的手艺传承显得那么自私自利。半亲传人思正倒是不错,非但勤于动手,还敏于思考,不愧叫思正。当王本和张欢在唉声叹气锯绳成火般艰难地分割水晶毛坯时,思正却不声不响地设计改良出了放大版的切割机,并配合钻孔定向爆切技术,一举解决了困扰水晶雕刻前辈们几千年的粗割难题。可惜思正一直以大哥朝正为榜样,自己攒了点又借了大表哥孙占些钱后留下一封信就跑去了北京。别说让其继承衣钵了,若不是后来回来了,妹妹、妹夫非烧了他的房子不可。嫡亲半亲的都如此不给面子,别人走起来就更理直气壮了,最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