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的人多已陷入梦乡,奥德赛号上的士兵们也迎来了一天最平静安详的一刻。
奥利维尔来到了狼川的门前,即将投入大战的空军少尉还没休息,他在一块投影在半空中的全息显示屏上画着什么,似乎还在“万无一失”中寻找“美杜莎之盾”的隐患。
他全情投入,不时吮一吮手指,似乎全未注意到有人站在门口。奥利维尔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问:“还不睡吗?”
“我刚才发现了美杜莎之盾的火力豁口,这条线路上加农炮的威力不够,激光阵的启动速度又不够及时……必须有人类飞行员协同驻守,否则这个豁口极有可能在敌人的猛攻下被突破。”狼川用目光将奥利维尔邀请进门,对他说,“你再替我看看,还有哪里可能成为隐患?”
“今天我们已经研究很久了,你、我,还有武烈大校。执勤机仍在巡逻,你现在要做的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大战养精蓄锐,好好休息。”
时钟显示的是地球时间,他确实已经有超过三十个小时没有合眼了。狼川按了按眼睛,坐在了铺着白床单的床上,“你呢?你不睡吗?”
奥利维尔走近对方身前,微微一笑,“机器人是不需要休息的。”
“对不起,我忘了。”年轻人恍然大悟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脑瓜,随即露出一个十分稚气的笑容。
他好长时间没有这么笑了,像久违的阳光破除雾霾来到人间,透着一股子无可阻挡的生命力。奥利维尔觉得这个笑容很漂亮,随即他马上意识到,是自己的认为这个笑容还算漂亮。
“我很好奇,别人都在睡觉的夜晚,你在做什么?”狼川示意对方坐在自己身边,又疑惑地皱着眉说,“漫漫长夜,一个不能睡觉的机器人能做什么?”
“我在思考。”
“思考?”对方这一本正经的回答令人发笑,狼川使劲敛住面部肌肉上扬的弧度,也逼着自己正经提问:“你在思考什么?”
“存在的意义。”将平视前方的目光收回,转而望向对方,“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什么?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又会不会有人为我哭泣?”
狼川郑重地点头:“我会。”
奥利维尔再次微笑:“你不会。”
“不,我会。我现在就哭给你看。”狼川将五官皱作一团,使劲挤了挤眼。但眼眶干涩依旧,怎么也挤不出一滴泪水。
奥利维尔摇头说:“我不是霍兰奚。”
“我知道。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不曾将你们认错。你们的眼睛不一样,还有……这里……”空军少尉忽然一歪脖子,将整张脸送入了对方的怀里,“他的心跳声和你不一样,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它总是跳动得非常狂热,别人不会知道,但我能听见。尤其是我们一起仰望星空的时候,我就能听见……”
奥利维尔,任由那毛茸茸的脑袋蹭在自己心口。
他是机器人,他没有心跳。
狼川闭起眼睛,手指轻轻摩挲起胸前的鹰徽。这成了他近来的一个习惯动作,每当感到疲倦、胆怯与气馁的时候,这两枚相错佩戴着的鹰徽就会给他勇气,给他克服一切困难的力量。
这夜没有战事,置身轻轻颠簸的奥德赛号犹如置身一艘摇晃的小船。在宇宙中接连飞行了四个多月的年轻人感到了一种温柔的倦意,转而伏在了奥利维尔的膝盖上。这个机器人与爱人的容貌完全一致,他毫不设防地睡着了。
他枕着他的膝盖入眠,似梦呓般轻声说着:“r ,etter world...”
奥利维尔当然记得出发前安德烈给予自己的嘱托,他的程序本就被设定成完全忠于议会长。这个怪物已经威胁到了议会长的利益,他现在就得杀死他。
奥利维尔将包覆仿真皮肤的机械手指放在狼川的颈后,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拧断他的脖子,然后扯下他的头颅。即使这家伙是基因变异的怪胎,也不可能拥有“断头重生”的生命力。蔚蓝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前方,机械手指轻轻捻动起年轻人颈间的柔滑肌肤——伏在他膝盖上的这个家伙似乎有所察觉,哼哼一声,又把脸往他两腿之间埋得更紧。
最后还是没有动手。
“好梦,狼川。”
机器人先生挺直背脊,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整整一夜,像是怕惊扰了怀中青年的美梦。
这是每一场大战前例行公事的动员,年轻少尉本想说些煽动人心的话,可望着这些年轻的小伙子,突然觉得自己开不了口。最终他选择坦诚以待,“不是几架歼机,也不是一只中队,这次作饵的将是帝国第一战舰“奥德赛号”。空军指挥部会将美杜莎之盾关闭一段时间,等到那群饿狼啖够了我们的血肉,再一举开启系统将他们歼灭。”
“梅隆星人还不知道我们破译了他们之间的交流信号,我们不必再让战舰处于隐身状态,我们可以利用费里芒的发明在防御圈内间断发送梅隆星人易于捕捉的信号,就极有可能引他们上钩。这就好比蝙蝠利用超声脉冲捕捉昆虫一样,他们会以为自己是蝙蝠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