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浓。弯月高悬。
宋嬷嬷在离开了独孤府之后朝着方府去了。
方家是贤妃的娘家,此次贤妃省亲就是落脚在这里。
宋嬷嬷穿过一行备弄,进入了一座院子。轻手轻脚地进去了,袅袅熏香正在这房中点燃。
这屋中的妆台前坐着一个女子。她身上笼罩着绣黄色纱衣,腰系朱红底丝攒花结长穗绦。由于已经打算歇息了,所以她身上并没有什么装饰。更显得那露出的脖颈纤长白皙。
女子身边还站着好几个婢女。其中一人正捧着女子那黑如鸦羽的长发轻轻梳着。
“回来了?”
女子从眼前的镜子中已经看到了身后的宋嬷嬷。
她的嗓音清脆婉转,还带着些沁人心脾的优雅。
宋嬷嬷赶紧行礼:“娘娘,老奴回来了。”
贤妃听到宋嬷嬷这么说,就偏过头去看宋嬷嬷。可是正在给她梳头的宫女没有意识到贤妃会动弹,冷不防挂住了贤妃的头发。
“啊!”贤妃吃痛地惊呼。
但就算是尖叫,她的声音也如黄鹂鸣叫般动听。
丫鬟慌乱地将梳子从贤妃的黑发上取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贤妃说不上生气,淡淡地伸手扶起了丫鬟:“没事。起来吧!”
她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已经站起了身,看着宋嬷嬷:“今日如何?”
贤妃生得高挑,腰肢曼妙。她是标准的瓜子脸,那白皙的肌肤上,安着一对传神动人的丹凤眼。举手投足之间,展现出一种慵懒的魅惑之色,可堪天香国色。
宋嬷嬷赶紧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如数告诉贤妃,不仅细细说了独孤府众人的穿着打扮,每人说了些什么话,更是将独孤钰抱病在床,独孤莜暗中刨坑等等情况事无巨细地都说了。
期间,两个婢女端着水盆走了过来,将贤妃手上带着的鎏金水波纹镯子取了下来,又退下了手指上的一个梅叶戒面的金戒指。之后才搀着贤妃一双白皙的手浸润入水。
宋嬷嬷正说道她们揭开独孤钰脸上的薄绢,而突然,她的目光落到了贤妃的那一双手。
宋嬷嬷记得很清楚,贤妃手上的那梅叶金戒指是一对。
这对金戒指,是塔塔国进贡的贡品,金子不稀奇,稀奇的是这枚戒指上镶嵌着的宝石,那可是价值连城。
而此刻她只看见了一个。
宋嬷嬷眉毛一抖,马上恢复了平静继续说了下去。
洗完手之后,贤妃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婢女捧来一个淡白色银丝线绣花的锦盒,打开之后,香气扑鼻。宋嬷嬷知道这是一种乳膏,能够滋养肌肤。
婢女伺候着贤妃将那乳膏如数的涂在了脸上,手上,贤妃顿时整个人皎若秋月。
一直等这些事情都干完了之后,宋嬷嬷的故事也讲完了。
贤妃慵懒地靠在软榻上,对于宋嬷嬷的今日之行发表了评论:“也就是说,洛阳独孤氏不过是一盘散沙咯?”
伴君如伴虎。陪伴贤妃这样心思多变的女人,更加要谨慎。
贤妃方才没有打发那个弄痛她头发的婢女,显然是在忍耐着。
宋嬷嬷再一次想到了贤妃手上的那枚戒指,她知道今天下午贤妃所见的,应当就是方家的适龄女子,也就是她心中的太子妃。
少了一枚戒指,定是赏了出去。那么名贵的戒指赏了出去,显然表明贤妃对于今日下午见的这个人很满意。
如此一想,宋嬷嬷开口了:“哼,独孤府都是些脓包,一摊散沙,姐姐给妹妹挖坑,如此混乱,如何能够成事。”
贤妃听了,微微的闭了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片刻,她睁开眼睛,望着自己蔻丹红的青葱手指,悠悠开口:“如果独孤府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这件事就好办了。”
宋嬷嬷歇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回答戳中了贤妃的心坎。
贤妃一挥手,房中女婢都退了下去。
待到房中只剩她们两人之后,贤妃才悠悠道:“本宫现在开始后悔自己当日将孩子抱给皇后养了。德儿,是不认我这个亲娘了。”
宋嬷嬷:“娘娘千万别这么想,太子殿下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
贤妃:“他话里不这么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怪我纵容自己的兄弟欺市霸街。怪我操纵他们党派之争,怪我迷惑皇帝不理朝政。可事情哪有这么容易!他已经与我离心,全然想着皇后那边!”说着,贤妃一把拍在了面前的小几上,眉目间都是狠戾之色。
宋嬷嬷:“娘娘……”
“罢了。”贤妃:“还好,现在还不迟。”
贤妃抬头看向宋嬷嬷说:“本宫今天,见到了方岚清。”
“方岚清?”宋嬷嬷皱眉:“娘娘见了方二小姐?”
贤妃点了点头:“没错。方岚清是我表哥的嫡女,我的表外甥女。如今也才十五,生得倒是模样可人。不仅从小熟读四书五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