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相战死小石城,所部八千骑兵阵亡,失踪的过半,这便是大明帝国近些年来,最为惨重的军事失败。关军宁的这一场惨败,便如同平地里一声炸雷,将整个中亚,乃至远东,辽东都剧烈震动了。
八千精骑在奥斯曼贼众的围攻下,竟损兵折将,饮恨波斯,这让大明帝国的面子往哪里搁。大明人觉着面子挂不住了,倪元璐闻讯面色铁青,险些当场又摔了一个元青花的茶碗,总督府内外一时竟失声了。
“哼,夏国相此獠,纯属咎由自取!”
倪总督破口大骂起来,骂了一阵却又觉着脑壳疼,太阳穴腾腾的直跳。
良久,倪元璐方沉声道:“罢了,如实上报,人死为大,便不要恶语相向了。”
“遵令!”
同一时间,南突厥境内。
夏国相残部败退了回来,八千精骑竟伤亡大半,只约三千骑抢了夏国相的尸身,血战突围,仓惶撤退中遭遇了吴应熊的中军马队。当下两部兵马合为一处,稳住阵脚,一面与蜂拥而来的奥斯曼人交战,且战且退,向着里海南岸的水寨靠拢。
三日夜间,关宁军所部遭遇了奥斯曼人的数次冲击,处境岌岌可危。
风萧萧,距里海南端明军的水寨大营,三十里。吴应熊率关宁军残部,退至此处,心中便踏实了下来,一面轻骑联络水寨驻军,出兵助战,一面依托一条汇入里海的小河,整军备战。
里海之畔,小河边,一片惨淡。
这一路吴应熊率部,且战且退,一路不时换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抵达此处,军心士气都跌落到了极点。此地叫做流井寨,原本是个驿站,坐落在小河边的一块向阳坡地上,聚集于此的居民不少,约有千把人,都是些水寨里的官兵亲属。
流井寨周边房屋密密麻麻,以厚实的寨墙围上,还建有高高的望楼,在寨的内中,建有诸多的库房储屋。寨内留守的将官,瞧见关宁军惨败而归,大吃一惊,忙派人急报水寨驻军,请发兵驰援。
依托里海水寨,吴应熊不打算再退了,他要翻身返身一击,险中求胜。
此时,关宁军前锋虽伤亡惨重,然中军主力未损,确实是有一战击破敌群的资本,这一点吴应熊做的不错。然而,他领着关宁军再流井寨苦等了两天,却只瞧见奥斯人的侦骑,只在远远的观望监视,就是不肯上前迎战。
两天后,吴应熊心中明镜一般,知道他是叫人家耍了。
当面之敌聚众数万,竟然进退有序,不莽撞,不贪功,将他堂堂关宁大军玩弄于鼓掌之中,还连副帅也折了。数万骑不来攻打水寨,去哪了呐,吴应熊心中咯噔一下,面如死灰,怕是数万贼众拐了个弯,直奔突厥斯坦城去了罢。
突厥斯坦城,可是他关宁军的根本,连他妻儿老小都还在城内,全完了。
“切迪,某与你不共戴天!”
一声嘶吼,吴应熊睚眦欲裂,双目赤红,他初次遇到奥斯曼人的优秀统帅,切迪,便给他一个惨痛的教训,几乎令他痛不欲生。
同一时间,南突厥,沈家寨。
一队武人打扮的骑兵,二十余骑雄赳赳,气昂昂入营寨时,看到这队骑兵的收获,整个营寨都轰动了。马上挂着的十几首级,更有缴获的战马几十匹,盔甲兵器辎重众多,让寨子里的父老大大吸了一口冷气。
寨主沈安赶忙出迎,说道:“众兄弟辛苦了,里面说话,将你等此行的见闻经过,细细说来。”
斩首十二级,缴获无算,作为平民武装来说,这些军功,有大部分是算在他的头上。怪不得寨主沈安对出战的弟兄,亲热无比。寨主如此亲热,出战的二十余骑却不敢怠慢,赶忙将伤重的几个同袍兄弟,解下马来。
“快快,快叫医者救治!”
“受伤,战死的弟兄,朝廷定会加以抚恤安置,沈某也不会亏待了各位!”
安抚了出战的寨中勇士,沈寨主面红耳赤的直搓手,近日有晕头转向的奥斯曼乱兵,竟流窜到南突厥来了。对于这些送上来门来的军功,各寨,各庄都召集了勇士,大举出动,都想着抢个头彩。
定居中亚的明人是全民皆兵,各庄各寨都配备了大量火器,这亦是大明的国策。故此,贼众来袭,甚是凶猛,这些个身材矮壮,虎背熊腰的大明汉子也不含糊。这边说着话,然后进入寨内的议事大厅,里面设了一些简单的桌椅。
“如何,贼众有多少人马?”
几个面满风霜的汉子,对看几眼,低声道:“寨主,此事,怕是有些不对头了。”
“哦,从何说起?”
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低声道:“此番,我等在东南五十里处,发现了大量马蹄印,贼众不少。”
“且,贼众似乎不愿与我等纠缠,一触即走。”
“哦!”
发现了大量马蹄印,且贼寇无心恋战,此事便颇有些诡异了。良久,几条汉子正困惑时,外头突然骚动了起来,众人心中吃了一惊,冲到外头,瞧着西北方城镇方向升起的滚滚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