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二章 反冲锋
南峡,北峡,被堵在谷口的瓦剌兵疯狂的攻山。
谷口北边把守的是下马步战的锦州军,居高临下打排铳,瓦剌人在北峡撞的头破血流,便大举集结到南峡。南峡顶在前线的是团练兵,军械不齐,屡次被瓦剌兵攻到阵前,陷入血战。
谷外,祖大寿立在山坡上,下面,是正在依托山势布防的锦州兵马。
锦州军轻骑赶至红石峡布防,层层堵截,祖大寿也是一员老将,断言瓦剌人撑不过今夜。下首,吕长海急的汗流浃背,汗水流淌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却但担着一百二十个心,清涧县团练如今顶在最前线,能不能守的住他心里也没底。
两千余众,此战过后清涧县必是家家戴孝。
胜了还好,败了,清涧县团练多半要被裁撤,那便是哀嚎遍野了。
吕长海抬头看了眼祖大帅,屡次想开口求援却苦忍住了,在祖大帅面前他还差了些底气。
“上!”
吕长海将心一横,拖着条伤腿领着五百多清涧团练,登山,驰援前线。
五百多团练民壮抄家伙,吵嚷着,手脚并用往山上爬。
祖大寿不免失笑道:“有点意思,是条好汉!”
左右,一干锦州将领纷纷笑起来,交口称赞。
笑意收敛,祖大寿眼中精芒一闪,竟豪迈道:“祖某嘴里抢食吃,好胆色,是骡子是马,上去遛遛!”
吕长海一字不落听见了,将心一横,领着五百清涧子弟蜂拥登山。
下头,一个锦州将领咧嘴笑:“这陕西之地,民风彪悍呐!”
祖大寿掐着胡子不置可否,心中却是极赞同的,这陕西民风之彪悍,几可比的上辽东了,民心用好了这就是上佳的兵源地,用不好就是内乱之源,如何处置全看孙大人的手段。
山上,血战中。
军械不齐的清涧团练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吕长海才登上山顶便险些挨了箭,慌忙躲到一棵树后,半山腰上箭如雨下,大批瓦剌兵手脚并用爬到半山腰,便取下背后的弓,挤成一团往山上射箭。两千团练便承受了重大伤亡,被压制在几道石垒后头。
“掷矛!”
清涧团练反击的武器除了石头,还有大量临时打造的短矛,军械不齐,这些粗制滥造的短矛便被大量制造出来,这便是真实原生态的战阵。紧急状况下架起风箱烧起炉火,将铁锅废铁融化了铸成矛头,稍一打磨再插上根棍子,这便是守山利器。
“掷矛!”
嚎叫声中,一些胆子大的后生便咬牙起身,卯足了力气将一根根短矛投掷出去。
噗哧噗哧!
惨叫声中,从天而降的短矛将挤成一团的瓦剌兵贯穿,刺倒,同时团练也倒下了十几个,瓦剌兵却被钉死了数十个。所谓天险,便是对仰攻一方极为不利,几千瓦剌兵挤在无遮无掩的半山腰上,人挤人,以极别扭的姿势拉弓射箭,望着黑糊糊从天而降的短矛,石头无法闪避,嚎叫着,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砸死,被贯穿。
疯狂的嚎叫声中,夹在着绝望的哭喊声,却又进退不得。
一根根短矛飞了出去,惨叫哭嚎声起,此消彼长,瓦剌人射来的箭支立刻便稀疏了。吕长海趁机滚到石墙后头,险些被一个伤兵绊倒,那后生年纪不大十六七岁,胸口挨了一箭正在大口吐血,吕长海看着这垂死的后生便想起家中爱子,小兔崽子竟学会离家出走了。
吕安是半夜翻出院墙走的,还在床上留了书说他投军去了。
那重伤的后生吐了几口血,呼哧呼哧的喘息着,慢慢眼睛睁大,急促起伏的胸口平静下来,咽了气。吕长海眼神一黯,伤口崩开火辣辣的疼,胸有却有一团火焰在升腾,燃烧起来。望着那断了气的后生,吕长海心中竟被愤懑占据,暴戾起来。
满腹冤屈,愤懑,这清涧县百姓是造了什么孽,频遭大难,老天不公!
打从天启年间兵乱一起,这清涧县就倒了大霉,两河交汇,兵家必争,官兵和流寇打来打去,三天两头过大兵,可苦了清涧百姓好好的房子不能住,辛苦种的庄稼刚出苗就喂了马。吕长海还记得流寇一来,在庄稼地里放马的嚣张,清涧百姓稍有不从便是一刀两断。
这些年,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将脑袋栓在裤腰带上,拼死拼活赚了些钱,满打算回乡过个好年,却又等来了狗鞑子,老天不公!吕长海心中暴戾起来,瞅着半山腰上那些穿着皮袍,戴着皮帽的狗鞑子,多少年淤积的愤怒爆发了。
狗鞑子,一天安生日子也不让过!
“杀鞑子!”
吕长海胸中暴虐起来,掰开那死去的后生攥紧的手,抄起带血的短矛,竟从石墙后头一跃而起,嚎叫一声便扑了出去。热血上冲,让这个边军老把总疯狂,暴躁了,眼睛发红带着血丝,眼中只有那些穿皮袍,戴皮帽,正在拉弓射箭的瓦剌兵。
“杀!”
躲在石墙后头的伢子见长海叔杀出去了,心中一急,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