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里之外，青鹤国王都已经陷入一片混乱，羽林铁卫斩杀了数百乱民后，才渐渐稳住局势。铁浮屠主将宋彭祖下达了一系列军令，走出营帐，宋一鸣跟在他旁边，父子两人并肩站着，抬头看向天空那巨树，许久之后，宋一鸣才怔怔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彭祖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答案，这名千征百战的绝世名将突然看向巨树树干所在方向，沉默许久之后，轻声自语道，“要变天了啊。”青雀国王城，王都地下百米处，大队大队的骑士以及强者赶了过来，将所有通道团团围住，别说是人，哪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数十名符师和十余名阵师忙碌着，大冬天的，地下更是阴冷，然而许多人脸上都渗出汗水，一名宦官尖声尖气道，“快快快，让大阵运转起来，国主发威，你们都得死！”

地底深处，一间防御森严的小型宫殿，青雀国国主跪在一块蒲团上，脸色苍白，嘴唇发抖，战战兢兢。

南方森林，精灵王站在一处山崖，他的身后，是数十名精灵族强者，神态疲惫，而且不少人都有伤在身。众强者在这里等了很久，等待着精灵王的下一道命令。

精灵王看着那遮天蔽日的巨树，紧咬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原本计划突袭青鸟国的精灵王转过身，向南方森林走去。

一名族中强者犹豫片刻，叫住了他，面对这名心腹的质疑，精灵王沉默片刻，眼神黯然说道，“这一场战争，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参与的了。”他的脊背佝偻着，瞬间苍老许多，像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精灵王华发早生，这些年却一直在和各个势力周旋，如同一只雄狮，然而此时此刻，看到那通天巨树，他的雄心，他的气魄，却已烟消云散。

正如他所言，这不是他们有资格参与的战争。那是真正的天人交战，他们一群蝼蚁别说参与进去，就算是看一眼也是一种亵渎。其实在敖风古用菩提弓对准他，在数万里之外就将他锁定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场战争不是精灵族能够染指的了。蝼蚁就是蝼蚁，卑微的生活在地上就好，天上的事，就交给天上的那些人。遥远东海，鲛人们聚集在一起，脑袋探出海面，怔怔的看着那棵似乎将天穹撑破的巨树，在他们身下的广袤大洋中，那深不见底的漆黑海沟中，有无数巨大根须。

一株巨树，遮蔽天穹，根须遍布九州大地。它仿佛一把伞，将整个九州世界都笼罩在它身下。原本的武帝山所在位置。无数樱花从天而降，花瓣不是白色或者淡红，而是殷红，像血一样。

樱花领域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将凰主笼罩。凰主依然没有理会，她只是向前走去，飘落的樱花连空间也能撕裂，却无法伤到她分毫。凰主继续向前，缓慢而坚定，很快走出了樱花领域。大帝已去，她于世间再无敌手。她轻易破开樱花领域，来到敖风古身旁，看了敖风古一眼。

两人第一次相见，是在龙渊阁，那一次，凰主看了敖风古一眼，敖风古武田毁、武树枯，浑身经脉尽断，险些死去。这一次，她也看了敖风古一眼。

敖风古脏器已破，经脉已断，力气已竭，全身各处没有一处安好。这个年轻人，给了这个世界太多惊喜，也给了凰主太多惊讶，若是有菩提古木在，凰主对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敖风古迎着她的目光，因为愤怒和痛苦，全身不停颤抖。“我不杀你。”凰主轻声说道，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眼神里却有一抹怜悯一闪而过。

敖风古身体不断颤抖，颤声说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凰主微微摇头，“我不杀你，不是因为怜悯，大帝将你收为关门弟子，便是让你继承他的衣钵，若是你死了，我成神之时，没人看见，岂不是很寂寞？”

世间之人，能被凰主看在眼里的，只有大帝一人而已，其余所有人，都如同蝼蚁一般，当然，今日一战后，对武院后山这几名大帝的学生，她或许会另眼相看。

但另眼相看，却不一定能入眼。武道一途如登山，高处不胜寒，更不胜寂寞。

特别是接下来，她要达到的高度，从古至今无人能及。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迹，若不能与人分享，便如同一场没有观众的华丽演出，总会少很多乐趣。敖风古竭力支撑着身体，问道：“什么是神？”

“帝级之上乃为神，”凰主说道，“神可呼风唤雨，言出法随，掌控生死，制定规则，一念之间定乾坤。”敖风古听着她的话，感受着她神情和气息的改变，想象着她的话代表的含义，身体颤抖的愈发厉害。

凰主抬起头，看向混沌之树。无数年来，她一直在等待今天。她不再理会敖风古，走上前去。

每走一步，脚下便会生出一片青叶，青叶悬浮于空，她便一步步踏叶登空而行。青天之下有神树，神树之下有凰主。

凰主越走越高。敖风古艰难的抬头看去，只看到凰主的背影。和混沌之树比起来，凰主实在是太小了。

她越走越高，不是登山，而是登天。

凰主登天。武院师生们看着这一幕，没敢拦截，也没有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