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入冬的头场雪下了很久,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很厚,人在上面走,自然会留下脚印。但广场上的这两行脚印,却是凭空出现,并没有看到人。蜷缩在大帝石像下面的乞丐,看到这一幕,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那两行脚印,越来越近。“鬼,鬼啊,别过来!”乞丐惊恐地往后退,后背抵在石阶上面。周围的流浪汉喝骂几句,裹紧身上残衣破布,继续睡觉。今年的冬天来的早,这场雪太大,冬天很难熬。不过幸好这里有很多献给大帝的瓜果菜肴,甚至还有酒水,整个武帝城的流浪汉和乞丐都汇聚到了广场上,等到夜深人静时,便过来拿这些食物。看着越来越近的脚印,乞丐惊恐的蜷缩起来,瑟瑟发抖。一个人影渐渐显现,如同从虚空中走出。这是一个妇人,身形微胖,大冬天的,还穿着薄薄的素衣,黑色的头发披在身后。乞丐惊呼一声,双眼一番,吓的昏死过去。凰主没有看那乞丐,而是看着那些快要被大雪掩埋的瓜果酒菜,又抬头看向大帝的巨大石像,说道:“这些东西,像是祭品,人族祭奠死去之人时才用,所以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成了一个死人。”寒冬之夜,回答她的只有风雪呼啸声。凰主继续说道,“等我将来成神,倒是可以享受这种待遇。”说完此话,凰主转过身,离开广场。万香酒楼旁边,那个简陋的小食铺门上挂着一把锁,凰主来到门前,铜锁打开,凰主推门而入。房间里没人,桌椅上积了灰,显然已经有短时间没人居住了。凰主穿过房间,来到后院,看着那些简单陈设,想着大帝当年在这里居住时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回到房间,心念一动,便有风起,将房间里的灰尘卷走。凰主坐在低矮的床榻上,闭上双眼。当初在荡神谷,大帝伤了她,并且留了一个东西在她体内。如今她的伤已经好了,留在她体内的那个东西却还没有取出来。她甚至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不过,她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并不能对她构成威胁。找不到,取不出,便暂时不用理会。等到自己成神之时,自然会有个结果。不知道在这间简陋的房子里停了多久,凰主睁开双眼,起身走了出去。天上无星月,只有纷纷飘落的风雪,凰主走进风雪之中,出了武帝城,缓缓向武帝山走去。武帝山很大,从武帝城到山门,有很长一段路,凰主走的很慢,直至天色渐明,才来到山脚。这一路行来,她没有隐匿行踪,便是留给武院足够的准备时间。但让她颇为意外的是,她站在山门前,抬头看去,却没有看到预料之中那些赶来阻截的武者。早晨的阳光钻出云层,照在武帝山上空,只是惊鸿一瞥,便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凰主没有停留多久,迈步向前走去。风雪渐盛。一名女子从风雪中走来。黑色的长发束在身后,身上穿着青色的武院院服,手里握着一柄剑。凌波樱将鬼祖阻拦在北方,受了很重的伤,赶回武帝山之后,处理了护山大阵遗留的事情,又帮助敖风古制作菩提弓,很是劳累,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青色院服显得很破旧,还沾着血迹。但她的眼神很坚定,就像她握着剑的手,很是稳定。隔着山门,凌波樱看着凰主说道:“你终于还是来了。”凰主说道:“时机到了,我自然就来了。”凌波樱说道:“我以为你会等鬼祖或者兽王。”凰主视线越过凌波樱,看着风雪中的武帝山道:“破此山,踏武院,我一人就够了。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很多年,归莱大帝进入洞场之时,我就知道这一天不远了。”凌波樱道:“看来你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归莱大帝已去,世间再无人能拦我踏平武院。”凰主语气很平静,甚至显得淡漠,“杀了你们,毁了武院,九州之事,便成定局,一切就都结束了。”凌波樱并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凰主说的是事实。但她还是想试试。于是她上前一步,跨出山门,挡住了凰主上山的路。寒风吹,冬雪落,两人站在山门外,隔着七八步距离。凰主看着凌波樱,说道:“你能拦下鬼祖,很让我吃惊。”凌波樱没有说话。凰主继续说道:“世人都说你是修行天赋最高之人,朝闻道夕成帝,但这些都不重要,你的学习能力很快,这才是最重要的。”在这之前,凌波樱在武院后山修行,从未用过剑,也从未战斗过,仅仅数日时间,便将剑法练到了剑意通明高阶,更是在之后下山,远赴万里之遥的北境,拦住了鬼祖。以这样的成长速度,或许过不了多少年,她的战斗力,就能超过凰主。但是,凰主怎么可能给她这样的机会?凰主看着凌波樱,面露惋惜之色,今日一过,九州世界便要少一个能让她另眼相看的人,很是可惜。感受到凰主眼中的惋惜之意,凌波樱说道:“能与你一战,我即便身死,也不枉此生。”凰主微怔,随即说道:“那便好。”说完此话,她微微踏出一步,漫天风雪骤急,凌波樱只觉迎面有海潮涌来,在这海潮面前,人显得无比渺小脆弱。但哪怕是螳臂当车,她也要试着将凰主拦下。有些事情,有些答案,总要做过之后才知道。风雪之中,有无数樱花花瓣飘落。现在已经入冬,不是花开时节,哪里来的樱花?花瓣附着在飘落的雪花上,将其染成粉红色。无数樱花开始燃烧,无数雪花也开始燃烧。无声无息也无热量的火焰,笼罩着两人周围数千米范围。一道屏障就此展开,雪花被阻隔在外,风也吹不进来,甚至就连天地灵气也被挡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