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说完就见秦靳佑脸色转黑,忍不住笑道,“现在知道苦了?早干嘛去了。”
“你当初身受重伤掉入江中,也不知在水中泡了多久,最后侥幸捡回一条命被人救起。你在苏州养伤期间,想必看的都是洋大夫吧,外伤是调理好了,内伤却迟迟未愈合,你也逞强,遇到伤痛想着咬牙熬过去就好了,但事实上,熬得过吗?”
江瑟垂下眼睑,眼睫毛长长的盖在眼皮下方,刷着一层深色阴影。
许久她叹息一声,“秦靳佑,你总是表现的很喜欢我的样子,可你却从来不信我。”
秦靳佑抬眼看她,想说话,喉咙却好像哽住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不信任她,所以身体不好,又沦落到这个地步后就装失忆,怕连累她。
很快,江瑟又道,“当初在承阳承过你的情,这次我还你。”
这也说的话,他应该可以坦然接受了。
秦靳佑看着江瑟离开的身影,脸色在灯影下半明半灭,一双眼也晦暗不明,他之前真是自作多情,才会伤了他的宝贝。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瑟每天都熬药,尽管秦靳佑讨厌喝中药,但还是闷不吭声的咽了下去。
姜粥也是没有断过的,除此之外,还有针灸。
褪下秦靳佑上衣,男人壮硕身体就出现在她面前,江瑟有些羞赧,目光扫着他背后的纵横伤疤,有刀疤,有枪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这个男人……
之前在承阳明明一副花天酒地的模样,却不想,真相是这样。
久久不见江瑟落针,秦靳佑微勾着唇,笑道,“别不是被爷的身材吸引住了吧。”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江瑟道,这样的秦靳佑,也不太可爱。
“瑟瑟,你要是想,我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即刻以身相许。”
他刚说完,只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刺痛,让他倒吸一口气。
后面女孩子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响起,“这才是第一针,你身上一共得下二十五针。”
秦靳佑,“……”
这还不得把他扎成刺猬?
他咳了咳,“好瑟瑟,你可千万别跟刚刚那样用力,我要是痛死了,以后你就成寡妇了。”
江瑟道,“我又不是你的谁,你死了关我什么事?”
“你忘了我们已经结婚了?”
已经结婚了?江瑟微微愣住。
“那一次,你嫁去督军府的时候,其实就是我们的婚礼,你穿那身大红色,好看的紧。”
那个小姑娘盛装打扮,少了平时的清清淡淡,看起来端庄艳丽,比他那些歌舞厅的交际花都要漂亮几百倍。
只不过她很少穿艳丽的颜色,倒是可惜了。
江瑟睫毛颤颤,记起大半年前的事儿来,那时候她一脸惶然又欣喜,带着母亲的嫁妆想用计谋逃离,没想到中途秦靳佑竟然说跟她结婚,把她吓了一跳。
还好后面一片慌乱,他走了。
现如今,这男人还拿这件事来说?
江瑟真是气得恨不得给他扎多两针。
不过这针有多痛苦,她是尝试过的,秦靳佑能跟她开玩笑,大概是不想让她太过担心吧。
施针完毕,江瑟累出了一身汗,秦靳佑同样不好受。
她收好银针,正要出门,眼角余光瞄到桌上摆放的相片时,顿住了。
这里是她的屋子,但因为秦靳佑来,她便让给他住了,这些日子都去她小姨的房间里睡。
这几天也是来去匆匆,因此直到现在不小心看了眼才发现不对劲。
她跟傅翊的唯一一张合照,少了一半。
少女笑容灿烂,唯独不见当时少年郎。
江瑟转身看了秦靳佑,男人却闭着眼躺在床上,好像累得睡着了。
江瑟看了一会,离开了。
好一会儿,秦靳佑睁开眼,唇边掀起一个轻微的弧度。
江瑟家在苏州郊区,四周零零散散的几户人家,依山傍水,倒是个清净的住处。
此时她站在河边,手里拿着叉子,盯着水中的鱼,瞄准,用力一刺,水花四溅,一条鱼被她丢进桶里。
身后传来秦靳佑的笑声,“瑟瑟干得漂亮,待会我烤鱼给你吃。”
江瑟偏头看那个坐在树底下的男人,他穿着灰色褂子,长腿懒洋洋搭着。
这样普通的打扮,依然掩盖不住男人的气势,以及那晃人的脸。
茂盛树枝被压的垂下,挡住他半张脸,另外半张也模糊在树影斑驳中,影影绰绰,不像凡人。
树妖么。
江瑟笑,不搭理他,又叉了几条鱼上来,对秦靳佑道,“你也吃白食这么多天了,今日轮到你做饭,我补眠去了。”
秦靳佑不满的喂了声,但江瑟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靳佑盯着桶里的几条鱼,勾了勾唇,等着吧,吃了他做的鱼,一定会缠着他日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