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葛瞻图交待着什么,葛瞻图连声应命,又时时提着疑问,却,听不清究竟所说何事。
片刻之后,脚步声近,端木赞又向这里奔回。甘以罗刚刚退后几步,他已挥帘奔入。
见甘以罗衣衫齐整,立在地下,端木赞微觉意外,却也只是微微一怔,便伸手将她拉住,说道,“走吧!”一拉之下,见她立着不动,只得道,“本王须得速速赶回王城,公主随我先行一步!”不等她应,一把抱起,向帐外奔去。
二百亲兵,轻装减行,将驼队拆为单驼,片刻之后,便自营地出发。骆驼肥大的脚掌,落在柔沙上,无声的奔跑,竟然并不逊于奔马。
甘以罗回身而望,营地的篝火,越来越远,终于化为远处的一点寒星。回过头,天光下暗影重重,沙丘连绵延伸,不知尽头。
远离了她的家国,远离的她的臣民,如今,连一同被俘的将军、驸马,也已被抛下,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与……她身后的恶魔。
荒寂的感觉,瞬间将她包裹,身子微缩,轻轻打了个寒颤。“冷吗?”身后恶魔低问,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大氅越发裹的严实。
“今夜实在不得已,你再睡会儿罢!”他口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暖暖的,痒痒的,却,令她厌恶万分。
当一轮红日自左侧升起,前方视线中,现出乌亚亚一片绿洲,难见边际。从身边众护卫的欢呼声可知,那里,便是北戎王城所在的苍原洲了。
甘以罗的心,有瞬间难以平稳,思绪,如狂潮般汹涌而来。到了王城,便必须面对他们的命运。她的,将军的,驸马的……而此一刻,这干人均不在身边,唯有她,需要独自面对。
“王!有人!”一名护卫忽然大喊。
顺指望时,但见一彪人马,闯出绿洲,迎面直奔而来,为首之人方口阔目,五短身材,跨下一匹枣红马,奔行甚速。
“是习将军!”端木赞低唤,催动跨下明驼,向来人迎去。心中暗暗吃惊,左将军习横身负守都之责,为何会来到此处?
“王!”习横认出端木赞,大呼驰来,扬声喊道,“忠武王,你总算回来了!”奔到近前,竟不见礼,急声道,“王,昨日王上驾崩,你……你来迟一步!”
脑中轰然巨响,端木赞惊问,“父王何病?为何突然驾崩?”
习横顿足,说道,“王,自从昨日王上驾崩,众臣竟然不得进出宫门,恐怕今日王后便会唆使忠孝王篡夺王位,王,旁事稍后再议,大事为重啊!”
端木赞闻言,神色立变,冷笑道,“欲夺王位,怕没那么容易!”仰头望了望天色,断然喝道,“习将军,你的战马让我!”放脱甘以罗,身形疾起,向习横马上落去。
“好!”习横急应,翻身跃下。端木赞身形空中转折,轻轻巧巧落在马鞍上,弃骆上马,干净利落。
端木赞一手带缰,向习横道,“我先行一步,你率我亲兵回都!” 向甘以罗一望,调转马头,向习横来处疾驰而去。
习横大声喝命,他所率马队也是调头急转,随在端木赞身后驰去。
望着他背影瞬间奔远,甘以罗不觉淡淡挑眉。
这北戎国,还当真是多事之秋啊!先是二王子袭营,欲杀端木赞,如今,又是北戎王驾崩,三王子夺位……
唇角,挂上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端木赞,大戏连台,留神应对啊!
到了此时,端木赞心中早已了然。他端木赞之威,大漠上无人不知,端木冶与邬突袭营,无异以卵击石,他们的目的,怕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令他无法在父王驾崩前赶回王城。
念及端木冶,端木赞的心,狠狠一疼。
冶,知不知情?他会为了继母,背叛自己?暗暗咬牙,双腿越发使力,跨下枣红马吃疼,唏溜溜一声长嘶,闪电般疾驰,只是片刻之间,习横的三百兵甲,竟被他甩在身后。
端木冶温和似水的眸子,在他眼前轻晃,而,他不知道!在冶的心里,教养他多年的继母,是不是胜过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大哥。
仰起头,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直视着前方那高大的城墙。北戎国,是他端木赞一手打下的天下,岂能容忍旁人的觊觎?
快马接近城门,城头守兵见他骤然闯城,顿时大乱,为首之人疾声命道,“快!快!关城!关城!”呼喝声中,城门咂咂数响,慢慢阖拢。
“晚了!”端木赞冷哼一声,双手自马鞍一拍,身形疾掠,快如流矢,自半掩的城门中疾掠而入。腰间长剑出鞘,剑光点点,向关城兵士连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