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总管来到清心殿的时候，苏凤藻正懒洋洋地躺在外殿的藤椅上，天色刚黑，透过清心殿的窗子能看到尚未落下的晚霞。

风荷和风莲替她剥瓜子。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田总管匍匐跪在大殿里，冷汗直流。

“田总管前来所为何事？”苏凤藻捏了一颗葡萄，看着田总管焦急的表情，淡淡地说道。

“请皇后娘娘劝阻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也为了皇上的身体。请皇后娘娘务必劝阻皇上。”田总管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奴才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求助皇后娘娘的。”

“嗯？”

苏凤藻抬了抬眼，“皇上出了什么事？”

田总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皇上自从进了清和殿便像是着了魔一般，从早晨到现在，一直在蓉贵妃的寝宫里。”

“蓉贵妃？”苏凤藻皱了皱眉头。

“回皇后娘娘，蓉贵妃便是王明妃，皇上今日才把王明妃晋升为贵妃。”田公公脸色有些难堪，他身子有些颤抖，“还望娘娘快些赶去清和殿，若是晚了，皇上怕是……”

“皇上在别的妃子那里，本宫出现不大好吧？”苏凤藻皱着眉头，宇文墨川说过，这个王明妃一向低调，又常年病魔缠身，鲜少理会后宫之事，更从不参与争宠，皇帝也不大喜欢她。

虽然占了四妃的名号，多半是因为她曾经舍身救过秦崇歌。

听闻王明妃舍身救下秦崇歌之后从死而复生，但被刺客伤了肺，一直卧病在床。

又因为年老色衰，皇帝虽然封了她四妃的称号，却鲜少靠近清和殿。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受到宠幸呢？

而且，从早晨到晚上，秦崇歌是铁人么？

“田公公，你当本宫是傻子么？若是这个时候打扰皇上，扫了皇上的兴致不说，对本宫也没有半点好处。”

“更何况，那王明妃常年疾病缠身，是个极为低调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狐媚地缠着皇上？田公公莫非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

“皇后娘娘哟。”见苏凤藻语气不善，田总管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奴才求求您了，奴才句句属实。那王明妃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美若天仙，皇上见了万分喜欢，便去了清和殿。”

“皇后娘娘，皇上那个样子，必定是不正常的。奴才该死，见着所有的蝴蝶都久久不散去，王明妃身上的香味必定是有问题的。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奴才……奴才……奴才虽然说话着急了些，但自古以来溃在那方面的不在少数，若是真出了事，那奴才万死不能谢罪……”

“风荷、风莲，你们都出去。”苏凤藻脸色微微一变，“田公公，你刚才说蝴蝶久久不肯散去是什么意思？”

“回皇后娘娘，今日早晨王明妃站在花丛里，方圆十几里的蝴蝶纷纷飞过来，那些蝴蝶缠绕在王明妃身上久久不肯散去，美得像是仙子一般。皇上看了极为喜欢，便去了王明妃宫里。”

“你是说，皇上见到王明妃能吸引蝴蝶之后不能自拔？”苏凤藻拖着下巴，“这种桥段，可真是常见的很啊。”

“田公公，你去外面等着，本宫随后就来。”

“是。”田总管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从清心殿的外殿退出去。

她说完这句话，冲着宇文墨川眨了眨眼睛，“应该是药物的原因吧。”

“天生有异香的人，我倒是见过一个。”宇文墨川拖着下巴，“只是那种异香之人并不能吸引蝴蝶，倒是能够驱赶蚊虫。说来也是个奇葩。”

“天生有异香的人我没见过，倒是听说过。不过我觉得王明妃这个很显然是用药。”苏凤藻将葡萄塞到嘴里，“只不过，偷鸡不成蚀把米吧。那王明妃能坚持一整天也是挺奇葩的。”

“咱们去看热闹吧。”苏凤藻站起来，披上大氅，“能够想到利用蝴蝶来吸引皇帝的注意力，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她。”

“还是不要去看了吧？”宇文墨川有些幸灾乐祸，“若真是房事过度死掉，对你我都是极为有利的。他死了，你可以趁乱逃出皇宫。我的任务呢，也算完成了。”

“你若是去了，平白落个妒妇不说，还惹得皇帝厌恶，何必呢？”

“我们去清和殿。”苏凤藻对宇文墨川的话置若罔闻，“刚才田总管说得一个现象让我很在意，我需要去验证一下。”

“什么现象？”

“田总管说过，那王明妃美到惨绝人寰，恍若谪仙子。”苏凤藻嘴角轻笑，“我想去见一见这传说中的王明妃。”

“那王明妃没什么奇特的地方。”宇文墨川皱着眉头，“胆小怕事，又体弱多病，常年不出现在人前，是个不争宠，也不出风头的人。样貌也是一般，并不是多么出众。”

“如果是这样的话，更让人怀疑了。一个不爱出风头，体弱多病的人突然被皇帝宠幸，还能迷惑皇帝到这种地步绝非寻常。”苏凤藻说着，眼睛晶亮晶亮的，“咱们去见识一下这个时代的红粉珠罗帐吧？”

夕阳西下，夜色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