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优美抱住他的同时,脸贴着脸,用缥缈颤抖的声音快速耳语:“严先生,这里说话方便么?我,有话跟你说。”
姑娘眼神小心翼翼略显惊惶,胸脯因紧张而起伏,也是怕被窃听。她妆容眉心位置染了一朵精致樱花,随着蹙眉的神情愈加艳丽动人。严小刀用刻刀样的视线试图剥离真优美脸上那一层作为伪饰的妆容,让姑娘愈发手足无措,坐到大腿了又不敢动,如坐针毡。
严小刀既不慌,也不忙,大场面见多了,不会被一个女人两句话就忽悠着走。真优美是简铭爵派来的探马,还是渡边仰山的内应?
就这时候楼上地板爆出“砰”的一声,像是一只玻璃杯掉在地上,但幸运地没摔碎,纯粹就跑出来吓唬人的。
真优美在严小刀膝盖上惊跳了一下子,以为被她老板发现了,瞪着圆溜的杏核眼看着严总。
“没事。”严小刀略显无奈,对不省心的凌河内心吐槽了一句,你扔什么杯子啊!他站起身,连带缠他身上的真优美一起薅起。男人的力气比女人是完全压倒性的,严小刀在真优美吃惊无措手慌脚乱的表情注视下直接架起姑娘快步移动,几乎让真优美两脚不占地一路拖着直奔客厅拐角,路过卫生间却没进去,而是剑走偏锋,进了只能容下两人转圜的衣帽间。
客厅附近这种衣帽间,是让房客进门时挂外套和放置鞋子的。
狭窄,昏暗,逼仄,带着灰尘味道,但非常安全,没人把窃听器安在这里边,严小刀在黑暗中平静面对姑娘的眼:“说吧。”
真优美惊魂安定,这时端详严小刀俊朗脸庞的目光已蒙上一层饱满的信任和欣赏。一道光线从衣帽间门缝扒开一只小手,淡淡地晕染气氛。
真优美说:“严先生,有人可能要害你。
“几个小时之前我上船来,比大部分客人都先上来,准备晚上的表演,我就在剧院后面的化妆间……化妆间的门可能是坏了,隔着屏风,但会议室里的人没注意到我,我就在后面不经意听到……渡边先生和另外一个男人。”
严小刀打断对方:“老头子也在船上?”
真优美很确定地点头:“当然,我的老板他,我是说,渡边先生,他早就上船了。他心脏病复发,带着续氧呼吸机和起搏设备,让人抬着轮椅上船来的,看起来也快不行了。”
严小刀直抒关键点:“另外一个男的是谁?”
真优美这次是摇头:“我躲着哪敢露面?被人发现就活不到现在了。我看不到,也没听出声音,我不确定是不是船上认识的熟脸。他们提到你,说今晚或者明晚动手,说不能放你下船回去,连同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姓凌的先生,说要‘斩草除根’‘绝不能留’……
“我老板大概收了对方的钱财许诺,那个男人可能是带了许多钱过来收买老板。
“我觉着,严先生您快跑吧,或者躲了吧。”
“躲哪去?我跳海吗?”严小刀唇边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
严小刀审视姑娘,突然问:“那男的是简铭爵吗?”
“简总?”真优美透出一脸遮挡不住的嫌弃表情,“他说话不是那样阴狠吓人的口气,肯定不是他。”
严小刀:“隔壁套房的游总?”
真优美茫然:“我对那位游先生不熟,他没有点过我的钟,我听不出……”
“谢了。”严小刀微微闭一下眼,“你怎么敢跑来说这些话?”
真优美显出一丝难为情:“在岛上时简总吩咐我说,您抽到我的牌,让我过来伺候一个钟,还预先替您付了钱一定指派我来。他如果没让我来,我也不敢过来。”
严小刀听得明白,简老二这人真幽默,肯定是派这张“扑克牌”来探凌河的,还惦记着染指凌公子。而真优美小姐另怀心思,忍不住跑来告密。这吃里扒外行径倘若让渡边知道,八成会被关进那老家伙的独门秘制铁笼子扔海里去。
真优美重新坐回沙发,严小刀主动倒一杯洋酒给她压惊。真优美干脆自己抱了半瓶香槟在喝,眼眶湿润发红。
严小刀将小钟上了闹铃:“在这屋待两小时再离开。”
真优美斜身蜷腿在沙发上,抱着酒瓶看着他。
严小刀开了句荤玩笑:“不能让咱们简总觉着老子时间太短吧,两小时也比平常快了!”
真优美掩嘴羞赧一笑,面带樱花之色,也很动人。
就这时候,楼上好死不死地又传出动静,一串“噗嗤咯咯咯”像是死活再也按捺不住的笑声透过被褥的层层遮掩,愈来愈响,从楼上绕着楼梯扶手盘旋而下,穿透力极强地撞入严小刀的耳膜,而且笑起来就没完没了、酣畅豪放,笑尽了揶揄嘲讽之意!
这回轮到严总尴尬一转身,觉着某个烦人的家伙怎么能无处不在?!他其实特别理解和怜悯渡边老人渣是怎么被凌河活活气成心脏病复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