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好之意,对严小刀说:“在我们那里,这是四万港币的大手牌了严先生!您还是自摸。”
严小刀咧开嘴笑出一口俊朗白牙,笑模笑样望着游灏东,刀爷好歹比你年长两岁,吃的饭走的路都比你多。你游公子十五六岁那年纪还在学校里念书的时候,刀爷就出来混社会了。我书念的不好,肚里没什么墨水,牌还是很会摸的!
而且,严小刀不怕开赌局。为什么?因为他永远还有后招:打。万一赌不赢再来硬的。
游灏东明白自己还是轻敌了。
如果只摸一局,严小刀已经赢了。
然而他们上桌前讲好的,一局偶然性大,要摸一圈,从麦允良上庄打到简铭爵下庄,看谁一圈下来计分最高。
歪在轮椅上的渡边仰山,垮塌的眼皮下已无生气,只存恨意,这时钱都不想要了,孤注一掷,是真心想要亲手掐死凌河!他就算能挺过心脏病复发,渡边家族几十年的名望、声誉,一夜之间全毁在凌河手里,明天早上丑事就会传遍两岸三地和东南亚,成为富豪圈内冷嘲热讽的笑料谈资。当然,他是绝不承认那些其实是毁在他自己手里……
他渡边家与凌河毫无渊源,原本无仇无恨。毒蛇就是毒蛇,谋的就是他家族的产业财富,偷天换日据为己有再狠狠反咬落井下石,多么毒辣!
这人突然从氧气罩下面嗡嗡出声音,吩咐手下:“干摸牌没有趣味,要给客人们来点……彩头……你们,把那个人弄来……他本来,就是赌码,就让他,上桌当赌码!……”
众人还未明所以,两名黑衣人从内间拖着个湿漉漉的人就进来了。
可不就是这位伶牙俐嘴、一身傲气的凌公子。
这人身上仍是一片肮脏的湿痕,长发唾面,两条长腿被拖进屋时在地上“沙沙”地滑出两道湿迹。黑衣保镖二话不说,将人扛起往桌上一掷。
他们的麻将桌是一只很敞亮的方桌,比一般麻将桌大许多。
每人手边摆放的餐点茶具全部惊跳而起,茶水四溅!凌河整个人砸在了桌子正中,头冲游灏东,脚冲简铭爵,半边脸无遮无拦地磕在一堆硬牌上,只有那一双眼仍顽强地睁着,直视严小刀,瞳仁深处像蕴含着无底深渊,从那里发出幽然的光芒,卷起海面惊涛骇浪。
谁赢了这圈牌,谁将凌河带走,要杀、要剐、要奸,随意处置。
他只怕那人挺不住多久了。
在海水里泡着不吃不喝,饥饿还是其次,那人一定焦渴脱水了。
海面的风卷着浪头,铺面而来的水沫迅速打湿身上紧裹的一层夜行黑衣。船身的剧烈颠簸是越靠近海面感受愈发明显,游轮几乎是上下匀速地做浮沉运动向前挺进,让人沿着船身一侧根本无法保持平衡。
严小刀借用一根手绳吊挂在船侧,顶着风浪降下,此时距离铁笼顶端仅有两米。他一脚迎着大浪袭来的方向踩住那腕子粗的钢索,以力消力,让自己这只脚作为支点,就黏在铁笼上方的钢索上。
假若此时远远地从海面望去,有个人影挂在船舷外面随风而摆,十分惊险。
严小刀眯眼往下看,晃得厉害,但凭借那两束角度绝佳的光柱,他瞄到被吊笼中的大鱼。这时已知今夜救不了人,这太困难了!
他估摸着,笼子里的人,受光线角度影响,从明处往暗处看,反而看不到他了。他的身躯恰好隐入“灯下黑”的一片阴影。
他腰上有安全绳,腾出双手将手里东西弄好,再往下看时,第二次与笼中那双眼睛对个正着!
对方竟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即便挣扎漂荡在惊涛骇浪之间,仍高昂着头,一头黑发肆无忌惮泼散在水中,像荡涤在漩涡中一只水妖的幻影。两道凌厉的眼光仿佛能够劈波斩浪,直接掀开周遭一层一层雾气和白沫,审视严小刀的一举一动。
严小刀方才踩了钢索作为支点。他一踩,下面人就感到轻微的震动,察觉到他沉甸甸一团黑影的存在感。
这次没有厚实的舷窗阻挡二人视线。
两道光柱交错形成一幅诡异又绝艳的画面,严小刀平生第一次看清这人的脸。
从这角度看下去,那人的脸从绽开的暗黑海浪中扑入他的眼球……脸庞如胎薄骨瓷似的精致,轮廓分明,眉目如画,扯开的衣领中两道锁骨毕现,隐隐能透视蜜色的前胸。这男人长了一双修长凤眼,微微上挑的眼尾与双眉一齐入鬓,嘴唇微张,并不是要说什么,而是在浪来浪往的间隙中粗喘到几口宝贵空气,却又毫无萎靡或惊惧之色,冷冷地打量他准备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