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巅,有如此感悟,至少是大帝。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不假,白发老者虽敛了威压,可某种道蕴,是掩不住的,至他这等级别,看道蕴远比看修为更真切。
只可惜,此老者已至晚年,尽显衰败之意,道根已在腐朽中,若无机缘进阶,必会成尘埃。
“仅此一个至尊。”
叶辰微仰眸,能隔着虚无,望见所谓的帝道烙印,多到不可胜数,但只老者的帝道烙印最强。
如此境况,与当年的诸天,颇为相像,古老的帝,或葬灭或离去,伴着岁月的变迁,烙印压制渐渐削弱,但绝不会消散,只新帝的烙印最强。
他看时,白发老者已起身,讲道三日,终是落幕,许是倦了,轻轻摆了手,便转身离去了。
下方,听道者还意犹未尽,多有人顿悟,更多人则眉宇微皱,该是有很多不解,需继续参悟。
叶辰抬脚,跟上了那老者,这个宇宙的至尊,的确苍老到极致了,本源衰败,寿元也枯竭,不知活了多久,自他苍老的背影上,能望见沧桑岁月的痕迹。
叶辰默默跟着,大限将至,世人或许不知,他会为至尊送行。
他的跟随,那老者自不知,迈着老迈的步伐,一步步渐行渐远,时而在苍缈驻足,亦会山间定身,一看便是很久,浑浊的老眸,除了缅怀,便是沧桑。
叶辰默默看着。
老者的心境,他感同身受,至晚年,寿元将终,如今所走之路、所到之地,或许都是曾走过来过的,欲在死之前再看看。
这等境况,像极了他当年,也是大限将至,寻不到证道之路,总会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漫步,缅怀峥嵘的一生。
白发老者又走了。
叶天帝随之跟上。
两人再现身,乃一片山林,不见人影,宁静幽寂,更无世间纷扰。
山林的深处,乃一座老坟,墓碑侧荒草萋萋,其上刻着的字,都已斑驳望不清。
“血尊,吾来看你了。”
老者微笑,声音沙哑不堪,取了一壶浊酒,洒在了墓碑之下。
自他眸中,看不出恨与怒,更多的是缅怀与沧桑,时而会恍惚。
叶辰不语,只静静的看着,不知血尊是谁,多半是老者当年的对手,亦或仇家,葬在了黄土中,该是不会想到,无尽岁月后,竟有一个年迈的老至尊,前来拜祭他。
“当年的你,神姿盖世。”
“惊艳如你,也难逃天地浩荡。”
“吾也老了。”
老者一言接一语,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曾经的对手说,争了一世,终究不过一抔黄土。
老者这一说,便是三日。
他再现身,乃一片桃花林,拜祭了对手,也来拜祭昔年的红颜,老眸中,盈满的是浑浊的泪。
其后一路,年迈的老至尊,颇显仿徨了,有一种古老的迷茫。
举目四望,再不见半个当年的人,漫长的寿命,熬死了亲人故友,前所未有的孤寂。
这等心境,叶辰同样懂。
老者再次上路,走走停停,走过大川山河,掠过了苍原平川。
岁月如刀斩天骄。
叶辰跟随,一路都在感慨,老者的身上,映射的是一抹夕阳的斜晖,至尊又如何,也难挡岁月侵蚀。
“故乡。”
老者音色沙哑,步入了一座小城,不见半个修士,皆是凡人。
人世,是热闹的。
入了小城,便是吆喝叫卖,街头人影,熙熙攘攘,尽显繁华,但在老者眼中,早已物是人非。
老者再次停下,摆了桌子,放上了卜卦的行头,挂上了刻有八卦的白布,再不是高高在上的至尊,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算命者。
这,该是他的老本行。
若非当年阴差阳错,步入了修仙的征途,早已成历史中的一抔飞灰,无人会记得他,更不会有那神话与传说。
叶辰就坐在他身侧。
算命的行当,他也做过的,昔年百年化凡,也是在红尘世间,看那人生百态。
这次,换他走了。
这个老至尊,该是已寻到归宿,要在自己的故乡,落叶归根。
他,还是那个游客。
亦如老者,他也走走停停,依旧不知这是哪,只知这片宇宙,比想象中更不凡,浩瀚到无边际,以他来看,比诸天还大。
他走的足够远。
那所谓的时光,于他而言,好似并无概念,只见花谢又花开,一年又一年,就在意境渡过。
曾有一瞬,他驻足在山巅,仰眸静静凝望,双眸之光颇深邃。
在他的窥看下,这个宇宙在衰败,本源渐渐消亡,本是繁茂的花草树木,也一点一滴的枯萎,磅礴的生灵气,更多萧条色。
良久,他才抬脚入了星空,亦如他所见,每一颗充斥生灵的古星,都如花草那般,渐渐走向衰亡,本是璨璨的星晕,暗淡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