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o4病房重新陷入安静。天 籁小 说.⒉3TT.
王建国说了很多,很久,最后挡不住疲惫,再次睡了过去。
李阳和李雪容再次走出去,就在病房外守着,相对无言。
时间一点点过去,医院早已下班,整个医院静悄悄的,两人熬着眼,最后终于扛不住一起躺在一边的椅子上睡着。
安静的走廊上,响起刻意放缓的脚步声,很低,很轻。
一道身影愈来愈近。
当路过这对兄妹俩时驻足了片刻,随后朝3o4病房走入。
轻轻推门而入。
然后又是轻轻走到病床边,凝神看着病床上的王建国,一双眼默默畜起了水花,又无声的流淌而下。
很快,浸湿了口罩。
他将口罩取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王进军。
这才是王建国的亲孙子。
他嘴唇蠕动,想说话却又不敢说话,生怕吵醒爷爷。
他真的很想像小时候一样,一开口扯着嗓子喊上一句爷爷,再瞪起一双老虎眼,向他那总是恨铁不成钢的爷爷起挑战。
真的很想。
可……没有机会了!
“我错了……”王进军终于吐出一句,很轻很柔,不想吵醒熟睡的爷爷,但又期望爷爷能听见。
“真错了”
王进军轻轻的跪倒在地上,就像李阳平日里的样子,给病床上熟睡的爷爷磕头。
这是他小时候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他觉得这样磕头很没面子,自从十二岁以后,除了过年就没再这样磕过头。
一下,一下……最后,趴在地上,泪水滴在地板上。
依旧无声。
不知过去了几个小时,病房内还是那么的安静,王进军走了,就像没来过一样,只有地上那一滩泪水,证明他曾经来过。
但也迅干涸,消失了。
他不敢保证,当五年未归的自己突然出现在眼前,爷爷是否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刺激,他不敢尝试,所以他走了。
没人知道他来过。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每一天都在重复着。
陪护、看守。
暑假时间在不断流逝。
……
生老病死无奈事,只令生者存悲伤!
不管李阳、李雪容、王进军等人如何,王建国去世了。
他已经坚持了太久,活着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遭罪,或许他的死让生者哀伤,但对王建国本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尽管他充满了许多遗憾。
人生,谁又没有遗憾。
入殓、报丧、吊唁……李家按照王建国的遗愿将他入土为安。
就在清水县,代表落叶归根。
一个暑假,就这样悄然临近了尾声,又仿佛镀上了层黑色。
开学前。
李阳在李雪容的房间,看着师傅给李雪容留下的遗物。
鼻尖满是酸气。
一本房产证。
一张欠条。
前者无可厚非,但后者,真的是叫人再次伤心。
欠条上清清楚楚写明了金额以及内容,即使过去过了这么多年,也保存得十分完好,是当年李家给王建国盖房时写的欠条,就像王建国经常在嘴边说的,这笔钱他还不上,也要让李雪容来还。
李阳没有安慰小妹。
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天,小妹也表现得格外坚强。
李阳默默的走开,回到自己房间,也拿出了两样东西。
这是师傅留给他的遗物。
两张纸条。
一张银行卡。
伤痛可以忘记,但回忆永远无法忘记,李阳将三张纸条顺着上面的折痕,轻轻摊开,仿佛生怕会弄坏了纸条。
这两张纸条早已泛黄,即使保存得很好,也难挡岁月的消磨。
足足二十年。
都快赶上李阳的年纪了。
而看到这两张纸条,李阳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一个经常被师傅挂在嘴边的故事。
抓阄。
用抓阄的方式,来确定李雪容最后的归属,而最后李雪容抓住了李家,这才有了自己这一个小妹。
而手上这两张纸条,便是当年抓阄用过的纸条。
李阳目光看向摊开后的纸条,两张纸条上各写一个字。
李!
都是李!
没有王!
李阳每次看到这里,双眼都止不住的泛起湿润,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师傅总是在嘴边说小妹欠自己家的,他也欠自己的,原来竟是这么简单。
当年,写纸条的人,是师傅……
纸条上的内容李阳这几天早已看过,所以并不惊讶,而当他明白那些往事后,也没打算告诉任何人。
不告诉李雪容。
更不会告诉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