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秀宫内,年欢喜小心翼翼地给傅美景换了药,跟傅美景道:“伤口看起来比前些天好多了,再养些日子,等骨头长好了,娘娘就不用成日里躺在床上了。”
傅美景拽住了年欢喜的手,问道:“宫里有什么消息?”
年欢喜摇头,小声道:“莫良缘的人和睿王的人都在盯着长秀宫,没人敢往这里送消息啊,娘娘你再忍耐一段时日吧。”
知道要忍耐,可忍耐的滋味不好受,傅美景觉得自己如今日日在受煎熬,她现在就在等死!
“今天我倒是听到几个宫人说话,”年欢喜说:“虽然我只零星听到了一点,但我能肯定,郑贵妃一定是出事了。”
傅美景莫名其妙,秦王已经死了,一个死了儿子的后妃对莫良缘能有什么威胁?谁都有可能出事,郑贵妃都不应该出事啊。
“兴许是郑贵妃得罪了莫良缘,”年欢喜猜道。
傅美景静静地躺在床上,半天没有说话,这本就是个很是美丽的女人,如今未施脂粉,容颜憔悴,在年欢喜的眼里,傅妃娘娘仍是美的倾国倾城。
“娘娘?”年欢喜低声喊。
傅美景抬手掩住了年欢喜的嘴,随后傅妃娘娘的手就抚上了年欢喜的脸。
年欢喜低垂了眼眸,这个能带队去杀人的人,这会儿显得恭顺且无害。
“明日,不,就今晚吧,”傅美景跟年欢喜说:“你跟监视我们的人说,我要见太后娘娘。”
“什么?”
“欢喜,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傅美景看着年欢喜,突然眼泪夺眶而出,傅妃娘娘说:“再这样下去,圣上会忘了我,那我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年欢喜不无苦涩地道:“那莫良缘又凭什么让圣上来见娘娘?”
“莫良缘跟我说过,她想用你,”傅美景这话说得极其艰难,无可奈何的很。
年欢喜说:“她要为我她效命?”
“我不知道她要你做什么,”傅美景流泪道:“所以我一直都没有答应她,可是如今,如今,”傅美景的话说下去了。
可是如今,你忍受不了了。
年欢喜在心里替傅美景将话说完了。
“对不起啊,欢喜,”傅美景哭着跟年欢喜道歉,如果有的选,她真不会走这一步,年欢喜是唯一还可以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了!
“我知道了,”年欢喜低声道:“我今晚就让人去给莫良缘传话。”
“你要小心,”傅美景说:“到了莫良缘的身边后,你就忠心于她吧。”
“娘娘!”年欢喜叫了起来。
“只有这样,你才能活着!”傅美景叫喊的声音比年欢喜的还大,“你得活着欢喜,不然我,不然就是我送你去死的啊,我怎么能亲手送你去死呢?!”
“我与辽大大将军府有仇,”年欢喜压低了声音道。
“这仇谁知道是真是假?”傅美景说:“我祖父说的话,能信的有几句?不要傻了,欢喜,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事,你,”傅美景抬手拭了一把眼泪,接着道:“你就当自己是去莫良缘身边查明当年的真相的,你这样想好不好?你不要,不要再想着我。”
“娘娘就这么想我活着?”年欢喜问。
傅美景哭着点头。
“好,”年欢喜道:“我知道了,我答应娘娘,我会活着的。”
原本还只是无声地流泪,见年欢喜答应自己了,傅美景不知怎地,心中突然就一阵绝望,比自己发现错看了莫良缘那时更深的绝望,富贵荣华,傅美景看着年欢喜英俊的脸想,富贵荣华和年欢喜,我究竟要谁?
年欢喜这时道:“药应该熬好了,娘娘,我出去看一下。”
年欢喜起身要走,却被傅美景抓着没办法起身。
“欢喜,”傅美景小声喊。
“是,娘娘有什么吩咐?”年欢喜问。
傅美景猛地半坐起了身,顾不上伤口处因为活动而传来的疼痛,傅美景将年欢喜往下拉拽。
年欢喜不明所以,忙附身伸手去扶傅美景,嘴中道:“娘娘你这是要做什……”
傅美景一个吻落在了年欢喜的嘴唇中。
相伴这些年,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年欢喜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何反应。
傅美景没有加深这个吻,她只是将嘴唇停在年欢喜的唇上,傅妃娘娘在哭。
眼泪流入年欢喜半张着的嘴里,苦涩地厉害。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傅美景颓然地躺下,跟年欢喜说:“你去看药吧。”
年欢喜又看了傅美景一会儿,这才梦醒了一般,慌慌张张地起身,又慌慌张张地往宫室外走。
听着年欢喜的脚步远去,傅美景抬手,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到了今日,她哪还有选择的权利?没有了富贵荣华,那她的前半生岂不就是一场笑话?
外室里,炉上炖着熬药的黑陶小锅,这会儿药水已经烧开,看着咕嘟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