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莫良缘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多谢魏贵妃娘娘关心了。”
魏贵妃怎么可能关心莫桑青?莫良缘的这声谢,给的人不在意,受着的人却是不得不接,接了却又心里堵得慌。
莫良缘看看在场的后妃们,这一眼匆匆而过,却又让在场的贵妇人都觉着,这位太后娘娘是看见自己了,“要么,我们就在这里站上一会儿,这会儿是寿皇殿的正殿门前啊。”
寿皇殿的正殿是李氏历代国君停灵的地方,这里皇后可以来,但后妃们没有这个姿格,就好比正宫门皇后可以走,后妃们却只能走帝宫右侧的众秀门,徒步走过一段长长的永巷,才能走进后宫一样。
众妃被莫良缘说的,都要么转身,要么扭头,都看面前屹立着寿皇殿正殿。
莫良缘却是往身后的金水桥看了一眼,众臣垂首束立在五座金水桥的侧右第二桥上,距离太远,看不清脸,众臣又都是着丧服,远远地分不出谁是谁来。
薛贵妃也没看寿皇殿的正殿,横竖她死了,不过就是躺在一口棺材里被送出帝宫,寿皇殿与她何干?薛贵妃看莫良缘,太后娘娘也是一身的丧服,可这看着惨白的颜色反倒将莫良缘衬得素净了些,红梅落雪,艳色没了,香自苦寒来的意味出来了。
薛贵妃不大明白,她们这些后宫女人都憔悴了,天塌了一般,怎么最该惶然无助的莫良缘却仍是可以顶着一张好颜色的脸,高高在上地活着?
莫良缘将视线从金水桥收回,扭头就跟众妃道:“现在诸位可以去配殿了吗?”
“姐姐,走吧,”韩妃拉住了魏贵妃的手,小声道:“姐姐你好歹想想睿王爷吧?”
魏贵妃是硬被韩妃拉走的,心气不平,但再回头跟莫良缘分出个胜负来?魏贵妃却又没这个把握?郑贵妃都疯了,还能被莫良缘那小女人给拉回来,她自个儿是能吵得过莫良缘,还是打得过莫良缘?
“太后娘娘?”后妃们都往配殿去了,桂嬷嬷走到莫良缘身旁,小声喊了一声。
“让众臣过来守灵,我们回长乐宫,”莫良缘边说边就往步辇跟前走了。
有小太监跑往金水桥传太后娘娘的懿旨,桂嬷嬷小声问莫良缘:“娘娘要去长秀宫一趟吗?”
“去听傅妃哭吗?”莫良缘坐上了步辇,“现在我担心我兄长,我自个儿还想找个地方痛哭一场去。”
桂嬷嬷跟在步辇左侧走,“那穆嬷嬷她?”
“就让她伺候傅妃吧,”莫良缘说:“让她好生伺候,傅妃若是再出了事,我就不会再饶她了。”
“是,”桂嬷嬷带着几个宫人往长秀宫去了。
长秀宫里,傅美景披头散发地从床榻上撑起身来,穆嬷嬷就跪在床榻前的地上,哭得喘不上气来。
“莫良缘送你来的?”傅美景问。
穆嬷嬷哭着应声:“是。”
“怎么会?”傅美景难以置信。
“奴婢也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了,”穆嬷嬷哭道:“太后娘娘去了正殿门前,就命人将奴婢给拿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奴婢。”
长秀宫里的人除了出宫的那个二十人,其他的都被抓到慎刑司去了,是这些人里有人将穆嬷嬷招供了出来?傅美景想到这里,摇了摇头,不可能,那些人里没人知道穆嬷嬷的事。那莫良缘是怎么知道的?是护国公?这个人在宫里也是眼线众多,知道穆嬷嬷的事倒是有可能。
“娘娘,奴婢该死,”穆嬷嬷给傅美景磕头道。
傅美景看着穆嬷嬷惨笑。
穆嬷嬷看一眼傅美景,再看看床榻,被褥上沾着血,傅妃娘娘身上的衣衫皱成一团,有脏,还有味道,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换过了。
“委屈你了,”傅美景跟穆嬷嬷道。
穆嬷嬷一惊,忙将视线收回,低头道:“能伺候娘娘是奴婢的福份,娘娘是圣上的生母,这些人不尽心伺候娘娘,有她们死的那一天!”
穆嬷嬷的话说得杀气腾腾,说给傅美景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得,现在她除了指望傅美景能东山再起,她没有别的指望了。
“莫桑青怎么样了?”傅美景突然就转了话题问道。
穆嬷嬷忙道:“听说莫桑青在进香庵遇刺了,现在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傅美景说:“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护国公今天正午时分进的宫,去了长乐宫,”穆嬷嬷跟傅美景禀告道:“他出宫的时候,是带着太医走的。”
所以莫桑青现在人在护国公府?
傅美景心头揪起,莫桑青没死。
“娘娘,”穆嬷嬷说:“奴婢先伺候娘娘您更衣吧。”
傅美景这辈子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脏过,听穆嬷嬷说要伺候自己更衣,傅妃娘娘更是觉着身上有蚂蚁在爬一般地痒得难受。
穆嬷嬷开柜子,拿出换洗衣物,刚想去打些水来给傅美景擦洗一下,桂嬷嬷带着人到了。
两个嬷嬷上前,将就站在傅美景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