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窗外传来寒鸦的叫声。
曲氏王妃大力地睁眼,睿王的目光却是漠然。
有眼泪从曲氏王妃的眼中流出,先是眼滴,很快眼泪就连成了线,将水红的枕巾沾湿了大半。
睿王起身要走。
“你杀了他?”曲氏王妃问。
“杀他的人不是我,”睿王道:“我走了。”
费力的转动脖颈,看着睿王一步步走出屋去,曲氏王妃未再说话。
“王爷,”屋外,曲源没想到睿王这会儿快就会出来,愣怔了一下后,才快步迎到了睿王的跟前。
睿王看了看曲家兄弟,道:“你们就守在这里吧,曲氏要见你们,你们就去见见她。“
“王爷,王妃她……”曲源欲言又止。
“人各有命,”睿王低声道:“本王不强求,你们也不要太难过了。”
曲家兄弟说不出话来,他们请来的大夫,从太医院过来的太医都判了曲氏王妃死刑,他们又怎么指望睿王能救下王妃的命?
睿王往院外走去,头都没有回。
曲氏王妃睁眼看着帐顶,床帐是新挂上去的,不知是出自哪位绣娘之手的鸳鸯,栩栩如生的,如同正在她眼前嬉水一般。眼泪流着流着就没有了,曲氏王妃使劲地回想,她如今能记得睿王那又看着总是漠然的眼,却记不得秦王的模样了,依稀那是一个少年,坐在马上冲她扬唇一笑。
那天是个初春之日,曲氏王妃想,然后,什么都没有了,秦王没有带着十里红妆来迎娶她,一年之后,她坐上花轿进了睿王府,从此以后,他是秦王,而她是睿王妃。
嫁妆被烧了,秦王送的礼成了灰烬,秦王死了,她也快要死了,原本觉得时光走得太慢,一生太漫长,却没想到到了真正要结局的时候,曲氏王妃发现,她竟然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却又不想出来她究竟在不甘心什么,遗憾未嫁许了芳心的人?活得太过寡淡?曲氏王妃不知道。
屋门被人大力地推开,曲源一个人走了进来。
曲氏王妃看着站在了床头的兄长,说:“我跟王爷说了,让他不要再照顾你们。”
“什,什么?”曲源惊道。
“我不值得,你们就更不值得了,”曲氏王妃说。
曲源看了曲氏王妃半晌,闭一下眼想让自己冷静,睁开眼后,曲大人并没冷静,“当年周家女嫁作秦王妃时,父亲说过,是他无用,是他手中的权势不太小”曲源看着曲氏王妃道:“如今父亲命不久矣,你也成这样了,有话我一直想说,今日就说与你听吧,秦王若真对你有情,又怎么会另娶他人?父亲生你养你,不欠你什么。”
曲氏王妃说话的声音突然就高了起来,她跟自己的兄长道:“出去!”
曲源摇头痛心道:“跟皇家之人谈情爱,大妹妹,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寒鸦的啼叫声又在窗外响起。
曲氏王妃说:“你不懂。”自己都不明白的事,别人又怎么会懂?现在想想,那日初春的风很暖,路旁有盛开的桃花,黄莺的叫声很好听,还有,若是那日未见那个骑马的少年,该多好啊……
“你说什么?”曲源没有听见妹妹的话。
曲氏王妃没有回话。
曲源附了身,低头看,想问个明白,却发现曲氏王妃停了呼吸。
曲大人呆站在床前,在这一刻他不在伤心,而在想,大妹去了之后,他们曲家该怎么办?
小院里很快响起了哭声,卧房左窗外的桐树上,几只寒鸦被哭声惊得飞起。
管事婆子跌跌撞撞地跑到与小院相隔甚远的庭院门口,却被守在院门前的侍卫拦了下来,睿王身边的这个侍卫跟管事婆子说:“王爷有令,王妃若是去了,就安排后事,不用知会他。”
管事婆子傻站在院门前,拦着她去路的侍卫们面无表情,仿佛刚刚去了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你快走吧,这里不得喧哗,”侍卫见管事婆子站着不走,伸手就将管事婆子一推,冷道:“不要惹得王爷怪罪。”
管事婆子被侍卫推得一个踉跄,站下来又看这帮侍卫,突然就掩面大哭着走了。
院中屋内的周净听见哭声,忙就道:“王爷,有人在哭。”
“哦,应该是王妃去了,你接着说,”睿王道。
周净听见睿王妃死了,正想跟睿王说些节哀顺便的话,没想到睿王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周净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往回咽,呛得咳了起来。
睿王端坐着,等周净咳完了才道:“莫三小姐跟你说,解药是她偷的?”
“是,”周净只得把主意力又放回到他与睿王正说着的话上来,道:“可她跟严少爷说,解药是她跟莫忠卫花重金买的。”
“前后不一致,你家严少爷怎么说?”睿王问。
“严少爷说也许莫三小姐是不想与我说真话,”周净说:“解药到底怎么来的,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啊,”睿王道:“她一个内阁女子,何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