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她便开始按捺不住了。
绣橘忙走过去打帘子,只见王氏穿了件松绿色织锦鹤纹对襟通勤褙子,下头着的是秋香色福纹刻丝裙,抹额上镶了一枚翡翠,面上说不清是喜还是怒,只淡淡的,端庄朴实。典型的官宦人家夫人。
迎春站起身子,走过来就要行礼。那王夫人忙拉起她道:“你这孩子,跟婶母还客气什么?那天落水除了宝玉,也有你。宝玉是大病了一场,我这当娘的跟着衣不解带照顾了大半月,这几日也终于好些了。想着你身边有大嫂看着,大嫂每每过来也从不报忧,我寻思着应当是无碍。昨儿见着你,才发现你这病一场,竟瘦了这么多,叫我这个做婶母的也好生心疼。快别站着了,去坐下,让婶母好好看看你。”
若不是活过一世知道她内里真正的面目,听到这样的亲热的问候,可真是任谁都要被感动着了。当年的黛玉妹妹,不也是被王氏、凤姐这对姑侄俩的“嘘寒问暖、百般照顾”给感动了,明明自己带着那么些个家底子进府,反倒生出自己寄人篱下给人添麻烦的感慨来。
分明是自己病了这么久,她这个当家主母一次都没来看过,反而三言两语就把责任推到了邢氏身上。不过这邢氏也的确做的不好,自己这个庶女病了,她也没来看过几眼。昨儿从老太太那里回来,她便去给父亲、邢氏请安,得到了的也只是淡淡的应承。
整个大房,孩子和爹娘不亲、夫妻二人不亲、兄弟姐妹间不亲,这样的一大家子,也难怪会遭人排挤了。
这个家得慢慢改造,急不得。
王氏向身后跟来的金钏、玉钏望了一眼,金钏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头摆的是一株人参,几样药材燕窝,“你得多补补,这些都是我娘家哥哥送过来给宝玉的,我挑了其中一些好的,回头就吩咐司棋下去炖了。”
迎春微笑道:“多谢二婶。”眼角却不动声色瞥了那人参和燕窝一眼,都是些最寻常不过的品级,王子胜自是不会送自个儿亲侄儿这等货色。王氏也不会真精心挑选些上好的人参药材来给她,一则她只是装装样子给老太太看;二来送她这么好的东西,对她有什么好处?是得她的感激还是邢氏会对她感恩戴德?
金钏退后了一步,玉钏又走了过来。迎春记得上一世这对姐妹都是跟在王氏身边的丫鬟,后来因为宝玉调戏之事,金钏跳井,这玉钏便还继续留在王夫人身边。自己的亲姐姐被逼的跳井自尽,她倒还能一心一意地跟在杀姊仇人的面前做事,尽心伺候被打后的宝玉。这样的姐妹情谊,也真是“感人”。
玉钏捧来的是一套做好的石榴红锦衣华裳,王氏笑道:“三日后定北侯府李老太君要宴请京中宾客赏花,也有咱们府的名帖。老太太说,既然你的伤寒也好了,近日天气转暖,出去晒晒太阳也好,不如家里头三个姑娘都跟着一起去热闹热闹。这衣裳是先前吩咐裁缝做的。”
迎春打量了那衣裳一眼,用手细细摸了摸那料子,果真顺滑轻软,不由抿嘴一笑,“这衣裳瞧着可比过年时的都好上几分呢。”
王氏淡淡笑道:“可不是嘛。这回去的是定北侯家,比不得寻常富贵人家。如今定北侯一家在朝中势力不可小觑,尤其是世子爷,小小年纪便颇得圣心,便是你二叔见了也得恭敬着。听说三日后赏花宴,除了咱们家,齐国公府、镇国公府、理国公府、宁远侯府这几家都要去呢,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你若是想去,就去;若是不想去,我就去回了老祖宗说你身子还没好利索。”
王氏知道迎春向来是个爱清静不爱热闹的,人越多的地方越说不出话来。出去了横竖也是丢脸,自己若说可以借着病没好利索不去,她必定也是答应的。老祖宗最不喜上不得台面的庶出子女,必定对迎春此举不悦。自己带着探春出去,虽说年纪还小,可保不齐也有欢喜她的夫人,能记着她日后再议亲便是。贵族之间的各种宴请,本就是为儿女之间定亲相看准备的。
哪知迎春却放下正抚摸着的华裳,对她嫣然一笑道:“那就多谢二婶了,有二婶这么细心照料、精心照拂,迎春真是感激不尽。”
王氏惊得一愣,片刻才点点头,勉强笑道:“傻孩子,这有什么可谢的。既然你身子好利索了,打定主意要去,就先好好歇息吧。有什么缺的,想要的,尽管来跟二婶说。”
迎春点点头,“我替母亲谢谢二婶了。”
没能让迎春留在府中,王氏有些悻悻然地走了。
司棋冷笑一声,掐腰道:“什么叫我们家小姐打定主意要去,本来老太太就说要带着家里三个姑娘一起去。”她一向心直口快,果敢刚毅,对府里的诸多早就看不惯了。只是碍于自家小姐是个息事宁人的好性子,不出头罢了。
绣橘将那衣裳一展开,不由惊叹道:“哇,姑娘快看,这褙子可真是华美,金丝暗纹的春海棠。”赞叹之余,也皱了皱眉头,“只是有些艳丽了,不适合咱们姑娘,倒是和探春姑娘更相衬些。”
迎春轻轻靠在椅子上,抿了抿嘴,这就是王氏的高明之处。她先是料定了自己不会去凑热闹,故意报了一连串王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