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城的说书人喝得醉眼迷朦,怕他酒后失言,喝酒的地点转移到了陈阵位于三楼角落的房间,二人盘膝坐在床上,中间的矮脚桌上放着不少下酒菜,地上有很多酒壶和小酒坛子。
和楼家相关的问题问不出多少来,不过陈阵还有一些关于说书人的问题要问,等他喝醉了之后再问比较好。
天已经完全黑了,说书人的眼皮子像是有哑铃坠着似的,已经无法睁开,身子坐不直,摇摆不定,说话颠三倒四,舌头也捋不直。
“你为什么没有怀疑我是楼家派来试探你的人?”陈阵的脸也很红,但只是上脸而已,完全清醒。
听到是来找楼家麻烦的,立即就把自己的事说出来,一点也不起疑心,没有一点提防,这说书人挺聪明,不应该这么松懈大意才对。
而且他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他的名字。
听到陈阵这个问题,说书人顿了一下,半睁着眼睛看着他,说道:“啥?你是楼家的人?”
“我可能是。”陈阵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不……你不是,我看得出来。”说书人大手一挥,晃了晃脑袋。
陈阵盯着他,又问道:“你说你一家老小都被赶出来了,不回家吃饭,家人不会担心?四点到的这里,之后一直没有离开过,为什么你的家人不来找你?”
说书人又顿了一下,说道:“我还有好几场要说,晚上都是在外面吃饭,你给的钱多,我就不去了,明天再去。”
“理由倒是不错。”陈阵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喝到明天早上好了,如果你家人来找你了,这些钱就是你的。”
他又拿出一摞硬币,十枚,共计一千狮币,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这是很大一笔钱了,说书人说一小时书,可能赚到二三十狮币,还得被店家抽一些,听客大方的话赚得多点,小气的话可能一小时就十来块钱,喝酒不出钱还能赚一千狮币,只要心中没鬼,任谁都会十分乐意。
说书人轻捶了一下桌子,笑得很开心:“好好好,咱们喝,不醉不休。”
陈阵替说书人满上一杯酒,说道:“你左手敲桌子吸引注意力,右手别到了身后掏武器,身体往后靠了一下,说明盘着的脚已经松开了,可以随时往后跳,劝你别乱来,我可以轻易杀死你。”
他放下酒壶,捻起一枚狮币放到一旁,松开手,狮币面朝下,在桌子上晃动不已,已经被捏弯了,弯出来一个弧度。
说书人盯着硬币看了一会,收到身后的右手放到了桌上,身体又往后靠了一下,重新盘起腿,脸上醉意全消,只是颜色没退,眼睛也完全睁开了,清澈明亮。
“名字。”陈阵又把那枚硬币拿起来,放到叠起来的那一摞最上面,硬币已经恢复了原状,不再晃动。
这是镍币,不是柔软的纯金或纯银,力量不够大、手指不够硬,是不可能捏弯的,用这样的方式显示武力,比砸桌子轰墙壁还要实在。
“刘飞。”说书人看着陈阵,舌头不大了,声音也变得低沉。
“重申一遍,我不是楼家的人,说实话吧。”陈阵拿起条肉干叼在嘴上。
说书人刘飞沉默了一会,说道:“我是一雨会的成员,‘谁谓朝来一拆雨,欢声已觉沸通衢’的‘一拆雨’,隐去个拆字,拆楼的拆。”
陈阵静静听着。
刘飞继续说道:“楼家势大,作恶多端,不拆不行,盘古九城中,其余八城都人满为患,只有豫城人没有住满,空着不少房子都是楼家的了,外人来了豫城,看到这情况,哪里还敢留下来?逼走了不少人,开矿又害死了不少人,再这么下去,豫城会变成一座死城,楼家这颗毒瘤必须割除,我家的房子确实是被占了,是被赶出来的,只不过没有家人而已。”
“你们打算怎么拆?”陈阵又问,目的相同,如果一雨会能帮上忙是最好的。
“拆不了,目前还没有任何拆楼的办法,一雨会每三天聚会一次,平时都自由活动吸收成员,我们打算先吸收到足够多的成员,想出计划,把矿工解救出来一同行动,他们像奴隶一样,没有自由,不得离开矿区,吃的是大虫子最粗糙的肉,每天从早干到晚,工钱少得可怜,没人比他们更恨楼天路,累死不如拼死。”刘飞已经忽然意识到,要是这个神秘的年轻人愿意加入一雨会,那拆楼的机会说不定就大得多了。
陈阵并没有加入的想法,一雨会只是初具规模,一个隐密组织,倒是可以吸收进狼卫情报组织里,但对杀楼家这件事,帮助不会太大。
他想了一会,说道:“给我一份名单,列出楼家的人和那些帮助楼家做事的重要人物,他们的情况和标记着他们住址的豫城地图,越详细越好,三天之内,我会把名单上的人全部杀死。”
刘飞呆呆的看着陈阵,看了好一会才说道:“不不不,这事开不得玩笑,你再厉害,也不可能单枪匹马杀死那么多人,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陈阵知道刘飞在怕什么,又道:“我只和你一个人接触,行动不需要你们参与,只要名单,我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