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里头的人都瞎了眼呢,不仅那苏娟巧平日里有事没事的就往那厮面前凑,就连那新来的清懿好似也有意无意的总是与那厮“偶遇”。
哼,不就是长了一副好皮相嘛,依她看来,这厮就是一只绣花枕头,还是一只烂了芯子的烂绣花枕头,就那成日里跟在他身后不言不语的天宝,都要比这厮好上一大截!
想到这处,苏梅不由自主的便抬眸往面前的天宝身上看去,只见记忆中这天宝小时原本纤瘦不堪的身躯已然变得孔武有力,而且面色俊朗,眉锋眸厉,看着便让人感觉寡言可靠,怪不得她总是见那些小丫鬟偷偷摸摸的与这天宝塞东西,果然还是这般表里如一的男人最得女人欢心,就连妙凝都栽在他身上了。
注意到苏梅那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的视线,天宝暗暗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往退了一步拱手与面前之人道:“四姑娘,四少爷正在温书,请您于一侧屋内稍坐片刻。”
“哦。”听到天宝的话,苏梅点了点头,提着裙摆跟在天宝身后往一旁屋内走去,只是那双湿漉水眸不知为何一直兜兜转的盯在天宝身上。
“天宝,你今年几岁啦?”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宽袖,苏梅歪着小脑袋往天宝面前凑了凑,声音软糯道。
躬着身子往一侧挪开了几步,天宝始终与苏梅保持着一尺距离,听到苏梅的问话,他低垂着脑袋毕恭毕敬的道:“奴才现年十八。”
“十八啦?那也不小了,可有心仪的女子?”顺着天宝掀开的厚毡步入屋内,苏梅继续问道。
“并无。”生硬的吐出这两个字,天宝也不等苏梅说话,直接便道:“奴才先行告退。”
说罢话,天宝撩毡离去,他那穿着细薄长袍的宽实背影一片僵直,似乎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的跨着大步直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之内,马焱负手而立于一方半开的窗棂处,那窗棂设计的极好,外围以四季藤蔓覆绕,中间刻着镂空雕花图案,那花蕊内芯还可轴转,露出一条细微轻缝,悄无声息的窥视屋外。
“少爷,四姑娘已入一侧屋内歇息。”天宝推开书房木门,缓步走到马焱身后垂首道。
“嗯。”马焱淡淡应了一声,那搭在窗棂处的纤细手掌轻轻的捻过一叶青翠藤蔓,双眸微沉,声音暗哑道:“今晚你便进宫去吧,宫里头会有人接应你的。”
听到马焱的话,天宝微一怔愣道:“不是说后日才……”
“我改主意了。”打断天宝的话,马焱伸手将那窗棂上的花蕊拧合,然后慢条斯理的转身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天宝,那双漆黑暗眸之中深邃灰暗,隐着幽幽沉色道:“你今晚就走,三日后,宫中御花园玉角亭上有人与你接信。”
“……是。”听到马焱的话,天宝垂首,轻应一声道:“那奴才先去安排一下手中之事,还有那四姑娘……”
“天宝。”打断天宝的话,马焱慢条斯理的伸手拢了拢自己的宽袖,撩袍落座于书桌之后的圈椅之上,然后神色冷淡的抬眸道:“去吧,四姑娘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听出马焱的言外之意,天宝细思极恐,赶紧垂首下跪道:“少爷,奴才对四姑娘绝无二意。”
“我自然是知晓你的,只是执心作祟,见之难安罢了。”慢吞吞的吐出这句话,马焱伸手执起面前那支精细狼毫笔,撩袖沾墨,凌厉笔锋落于素纸之上,那张清俊面容之上神情微凛,戾气横生。
咻然收腕将手中狼毫笔置于一旁笔搁之上,马焱垂首看着那笔锋流转之处险峻紧密的“娥”字,轻勾起唇角道:“把笔无定法,要使虚而宽,这握于掌中之卵,轻了易掉,重了易碎,不轻不重,握法得宜,才是刚刚好。”
天宝伏跪于地,深深垂首。
“行了,去吧。”抬眸看向那跪在冷硬地砖之上的天宝,马焱白皙的指尖轻抚过面前素纸之上的硕大“娥”字,那湿润微凉的厚墨沾黏在他白皙的指尖之上,留下一道墨黑痕迹。
“是。”听到马焱的话,天宝恭身应罢,垂首退出书房。
天色渐亮,一侧屋内,苏梅端坐于一方实木圆凳之上,正撑着下颚调侃妙凝,却是突兀发现这屋内摆设有些奇怪,好似像是……安寝之处?
提着裙裾从实木圆凳之上起身,苏梅微仰着小脑袋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只见这屋内各处摆饰用具虽清简,但每一件物事却都不是普通的东西,就连随意一只茶碗都是那宫中御用之物,看来这平阳长公主真是深喜马焱,差不离都快要将那宫里头给搬空了。
“四姐儿,奴婢去给您拿壶茶来吧?”妙凝微红着面颊站在苏梅身侧,弯腰颠了颠那微凉的茶壶,声音细缓道。
“唔。”苏梅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裙下脚步不停,直接便撩开面前的柱帘入了内室。
内室之中依旧只是简单的摆着几件家具物事,宽大的拔步床,檀香木施,比常人微高了一些的洗漱架,还有一大面的书橱,不过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挂在素白墙壁之上的十数种兵器,冷气森然,刀锋凛凛,让苏梅不自觉的便捂住了自己的小细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