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暴老三快步走到一间南房前,敲门道:“我们来了,现在能不能进去?”
我小跑到门前,听到一个女人刺耳的喊叫声:“你们都是禽兽!”
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做了这么多事,你还是不能原谅我。我不求你原谅我们,我只求你原谅我。莲芝啊莲芝,你不要走,等等我再走,你等等我啊,莲芝。”一时之间,说话人哭的不能自已。
屋里有人劝道:“三叔,四姨妈没了,您……您别太难过。”
我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屋里面痛哭之人是吴仁利,目前是吴家地位最高的长辈。而张四姨奶奶则是他大哥的四姨太,算来就是他嫂子。小叔子和嫂子,这大家族就是复杂啊。
门突然开了,出来一个面白眉浓的小伙子,他急急喊道:“暴老板,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暴老三见我还在愣着,推了我一把说:“快去。”
我一个中心不稳,栽进门里。门内的小伙子反应很快,快速避开。
我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慌乱中对上了一双眼睛。那是怎样一双眼睛?很大,很漂亮。即使眼角爬满了皱纹,依旧很漂亮。
可是,这双眼睛却令我不寒而栗。
拥有这双眼睛的主人已经死了,死不瞑目。
张四姨奶奶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胳膊随意搭在床沿上。
屋里并没有第二个女人,我想我刚才听到的女人声应该是她回光返照之际说的话。
“你快点起来,别误了时辰,要是不能在一刻之内解决了这事,你们别想拿钱。”小伙子皱着浓眉说。
“传孝,快把李先生扶起来,并向李先生道歉。”说话的人我知道是谁,吴德国。
我经常能在本地电视台上看到他,电视台总是报道他的有为事迹,著名企业家,著名慈善家。
刚才劝人的声音就是他。
吴传孝哼了一声,不情不愿来扶我。
刚才摔倒的时候膝盖磕到了地上,地上铺设的还是那种老旧的青石板。现在要站起来才感觉到膝盖处火辣辣的疼,肯定磕破皮了。
我单手撑地,尽量不让裤子碰到伤口处。另一只手搭上吴传孝的胳膊,正要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张四姨奶奶的床下有一个女鬼!
那个女鬼浑身鲜血,穿一身孝衣。她蹲坐在地上,抱膝看着我。
那双眼睛和张四姨奶奶的眼睛一模一样,一样的阴寒,一样的愤恨不甘心。
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我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进来,手里捏有几道符文。
来者是一个体型消瘦的男人,他将符文快速点在张四姨奶奶的额头上,嘴里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恍然听到一声惨叫,然后床下女鬼的身影渐渐消散。
在女鬼快要消散殆尽的时候,我身后那股恶寒忽然消失不见。
“叮铃!”我听到很多只铜铃齐响的声音。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上穿过去了,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我回头看向暴老三,只见他身边有五个白色的幻影。
其中四个是身高足有两米多带着斗笠的男人,他们用铁链拉着那个女鬼。
“叮铃!”不知哪儿传来的铜铃声又响了一下,五个幻影齐齐消失。
暴老三走到我身边,脸上带着怒气道:“关键时候发什么愣?”
“你……你没看见?有鬼啊。” 我指着他刚才站着的地方说。
暴老三先是一愣,而后皱眉道:“你也不算新人了,用这个做借口?这次是你办事不利索。算了,这样吧,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这笔‘生意’就算你白跑了。”
他换了张笑脸,转身走到吴德国面前欠着身子说:“吴总,不好意思,我今天带来的小子功夫不到家,差点误了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还请担待着。”
吴德国说:“暴老板,你也辛苦跑了一趟,该有的报酬我当然不会少,放心。”
暴老三的笑意这才到达眼底。
而我也是此刻才反应过来,暴老三口中的‘生意’是什么意思。
他让我处理张四姨奶奶的尸体,以防尸变。
我想起床下女鬼那双骇人的眼睛,深觉张四姨奶奶定有什么冤情,类似红衣厉鬼这种桥段。
“道长,劳您亲自来,这点钱还请收下。”
吴德国说完,吴传孝就从怀中抽出一沓钱递给那名身量瘦削的男子。吴传孝递钱的时候本来是单手递过去,忽然有人不满的哼了一声,吴传孝手抖了一下,马上改为双手奉上。
发出不满声的是一直沉默的吴仁利,只见他背手而立,绷着一张脸,像是一尊雕像,不怒而威。
唯有满头的白发和哭红的双眼稍稍减少了一些慑人的气势。
那名男子从一沓钱中只抽了三张,随后将其余的钱还给吴传孝。
“只此一次,以后我不会再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