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笑着走过去,直到靠近了,才认出来老领导跟前的妙龄女子是卢文婷。她剪了干练的短发,乍一眼看过去,有点儿像tvb女星宣萱。跟他印象中,长发飘飘的模样,相去甚远。
陈曦微笑着跟卢文婷打了招呼:“没想到你也来了,之前我还想过去接你呢。”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新发型,很漂亮,很像宣萱。”
卢文婷倒是诧异地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哑然失笑:“我倒不知道,你还晓得宣萱。”
陈曦笑而不语,没有接这个话茬。他为了跟自家的小女友时刻能聊到一块儿去,可是连热门的tvb剧都看了。
卢文婷的父亲也是翻译出身,当初跟陈父是同事。后来陈父下海经商了,成了知名商人;卢父则直接往政坛发展,现在已经升到了厅局级别。
老领导难得来一趟本市,这两位当年也算是心腹手下,当然得夹道欢迎。卢文婷原本准备在家休整的,中午也不得不过来陪坐。
长辈在桌,两人只是简单地寒暄几句,各自落座用餐。
菜都是本地特色,应季的野菜也上了两道;都做的精致无比,端出来个个能拍艺术照。
荠菜焯了水,碧油油的色泽,切得碎碎,加了香干丁,堆成小山的样子,上面淋了麻油香醋。服务员候在边上,等到他们要吃的时候再拿乌木筷子推倒拌开。
过完年回来后,多多给他做过这道菜。荠菜是她亲手挖的,锯齿状的长叶子,茵绿翠嫩,一颗颗蓬发着,姿态舒展,装了整整一大袋子。结果开水一焯,立刻缩成一团,不过刚好一盘子。
她信心满满地想堆成宝塔状,可惜总是差了点儿火候,那宝塔歪歪斜斜的,被他戏谑是比萨斜塔,遭了好一顿恼。最后还是他自己上手堆出样子来,她才肯满意地上桌吃饭。
枸杞芽儿她也爱吃,那清香味儿里夹杂的苦涩,她也不嫌弃。因为她坚信枸杞芽儿明目。晒干的枸杞子她常用来泡水喝或者当做葡萄干一般直接嚼着吃。
她偏爱酸甜,可也耐得住甜中带着的苦。
陈曦始终微笑着倾听父亲的老领导,他要喊一声“爷爷”的人追忆往昔,挥斥方遒;不时跟着点点头。
卢文婷也吃相斯文有礼,偶尔被点到名,不过莞尔一笑,并不怎么言语。
她抬头寻找陈曦,想跟对方偷偷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却发现对方竟然真的在认真倾听桌上的谈话。她有点儿失望,觉得陈曦变了,少了几分以往的意气风发。
一顿饭吃了足有一个小时,中途不时有服务员安静地上来端菜换菜,确保菜蔬始终新鲜温热。
老领导用罢餐,饮茶漱口;谈兴丝毫未减。他想拉着两个晚辈继续聊天,卢文婷已经感觉快捱不下去了。她偷偷朝陈曦使了个眼色。
陈曦微笑着开口:“爷爷,我得问您借一下文婷了。”
他把社团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一堆人还等着学姐过去指导呢。
老领导听到了陶铸父亲的名字,惋惜地点点头:“可惜这回小陶出去开会了,否则我也要喊来一起说说话的。”
他挥挥手,放了两个小辈走。几位大人赶紧围上去,陪他接着说话。
老领导看着年轻人离开的背影,感慨道:“我老啦!那时候,他俩还都是两个襁褓里的娃娃。现在一眨眼的工夫,孩子都这么大了。那时候你俩还说要结娃娃亲来着。”
陈父笑着摇摇头,指指卢父道:“没结成。那时候,郝家不也正好快生了嘛。他家之前做检查说是儿子。老卢觉得千金难得,一定要好好挑一挑。我跟老郝谁也不肯想让,于是酒桌上见分晓。结果那家伙使诈,硬是赢了我。最后,前后脚的,孩子生下来了。老郝家的也是千金。最后他跟老郝只能互相认干亲了。”
卢父也笑着感慨:“这谁知道呢。还说那检查医生从来就没看走眼过。”
一直到了停车场,上了车,卢文婷才微微吁了口气,感慨道:“在国外待的时间越长,我越觉得自己将来是不会再回来了。感觉,真的好像已经适应不了了。”
陈曦打火,发动汽车。闻言,他微微一笑:“你觉得高兴就好。”
卢文婷看了眼车顶,疲惫地阖上了眼皮。她没睁开眼,就这么问陈曦:“那么你呢?陈曦,你规划的未来在哪里?”
陈曦平静地看着前方,淡淡道:“走一步看一步,路在脚下,未来在眼前。你睡会儿吧,储物柜里有毯子。”
卢文婷没跟他客气。从这边出发,到外国语学校,开车得一个多小时,她又的确疲惫极了。她昨天在的地方没有飞机场,火车也只能买到硬座,还偏生晚点了。一夜火车坐下来,整个人都散架了。
她开了储物柜,里面有条叠的整整齐齐的小毯子。比起一般男孩子,陈曦生活习惯实在是良好的无可挑剔。
等到拿出毯子摊开来,她忍俊不禁,居然上面印满了流氓兔的图案。陈曦倒是比以前活泼了不少。按照他以前的风格,毯子肯定是纯色的蓝黑灰,最多也就格子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