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脏水倒了,给许多的头上裹上干毛巾晒太阳。虽然说风小,但是湿着头发吹风还是容易受寒犯鼻炎的。
许多最近没事就拿两个食指从鼻翼的迎香穴开始沿着鼻梁往上搓到山根,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上课时也不歇着。老师问起来就满脸正气,一口咬定是她妈带她去看的老中医叮嘱的,这样才能治好鼻炎。不然鼻炎久了会影响脑袋发育,影响智力的。老师一听这理由这么高大上,反正许多做这动作也影响不到别人,自己站在讲台上看了辣眼睛就辣眼睛吧。于是捏捏鼻子,认了。
真心觉得老师们都是好人啊!
许多也不敢确信这样就能治好她的鼻炎,但起码能缓解鼻炎发作时的鼻塞症状。对此她有着一套自己的理论,不通则痛,寒凝则淤塞。她搓鼻梁,起码鼻子周围血液循环更畅通了不是。抱着同样的理念,她最近常常倒杯热水加几滴醋(醋杀菌啊)熏鼻子,有时顺带还熏一熏眼睛。至于鼻炎真正的发病机制、病理变化过程等等,不好意思,她当年干的是妇产科。耳鼻喉科课学分是两分还是三分来着,执业医师考试里头基本都没这部分的题目,她能记的得才怪。
这一次算不得伤筋动骨,却是极为厉害。中医学上讲脚心的涌泉穴为肾经的首穴,在养生里头极其重要。许多是学临床医学的,也就是所谓的西医,对中医的说法总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即使她大学时代有一学期专门学了中医学、中药学。可她爸爸后来膝盖退变,牙齿松落乃至原本左右眼都是2.0的好视力渐渐发花,许多隐约觉得大概与这次脚心被铁钉刺穿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许多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比上次明明距离大奖很近却不得不失之交臂的感觉更加糟糕。她是真的忘记了,忘记了她爸爸到底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她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反而对那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记得那么清楚。说到底,不过是她自私,最关注的始终是自己。
小女儿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连身为伤员的许爸爸都不得不先开口安慰她:“没事的,到医院看过了,破伤风针也打了,就是要花时间养养。”
这一休养,就是漫长的治疗期。
许家的床现在都在二楼,许爸目前的状况明显不适合住在二楼。许妈在竹床上铺了厚厚的被褥让丈夫歇下。许家三姐弟上楼时都默不作声。等许多要往最里面自己的房间走时,许宁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爸爸脚还这样,为什么不住院就回家了。”
许婧也听到了,脸上的神**言又止。许多垂了下眼皮,叹了口气,摸摸弟弟的头:“算了,什么都别想,都先好好睡觉吧。”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脑子里头一团浆糊。她还当过三年医生呢,结果对她爸爸的脚上依然无能为力。就是外伤,又没伤到骨头,不过消炎抗感染等待伤口愈合而已。可是这好比人的腿摔断了,养好了,可每到阴雨天气就会隐隐作痛一样。西医里头根本没有这种说法,但事实它的确存在啊!
许多都混乱了,一夜没能睡好。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过来看许爸。许多认出来,这人是她一位小学同学的妈妈,曾经跟着许妈一道去玩具厂领娃娃小衣服回家加工,算是村里头跟她家比较熟悉的人了。只是她早就不记得这人姓甚名谁了,只好含混地喊一声“妈妈”。老家的习惯,跟自己母亲差不多大或者略大一些的没亲缘关系的长辈都叫“妈妈”,而自己的母亲则喊一个单字“妈”。父亲的称呼则是“爸”跟“爸爸”皆可。
那位“妈妈”响亮地答应了一声,问了几句许多上次考试分数,然后又对许爸许妈表达了一通诸如“我儿子要是有多多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之类的话。许妈照旧是要谦虚,说“男孩子贪玩一点正常,等到一开窍,女孩子怎么也比不上”,成功了取悦了对方。
许多在旁边就是默不作声,她现在连笑都挤不出来。
絮絮叨叨半天闲话以后,“妈妈”总算给了准话:“放心,我那老舅公虽然眼睛不行了,耳朵也听不清了,但人还是精明着。别担心,我上个礼拜才去看过的,好的很。我把地址给你,你就去闸唐桃李村,随便问哪个,张大夫家在哪儿,都晓得的。到了你报我的名字,我小时候是跟着我老舅娘过的,他准晓得。”
许妈其实心里头想让对方陪自己走一趟,但谁家没事,她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还是千恩万谢地将人给送出了家门。
许爸已经挂了一个礼拜的水,昨天夜里还是脚心胀痛。许妈怀疑铁锈在肉里头没清干净。许多心里清楚,这怎么清的干净,要真清干净势必得扩大伤口,在里面翻找。且不说效果如何,整个清理的过程对许爸的脚来讲不亚于二次伤害。要真有铁锈之类的,也就是等着身体自己慢慢吸收了。
许妈没有立即带着丈夫去闸唐看大夫。一个眼睛耳朵都不好使的老人家,九十多岁了,走路都得人扶着,许多总觉得挺没底的。她跟许多叹气:“要是老陈医生还在就好了。”
这位老陈医生是个传奇人物。他“文革”时被下放改造,治好了许多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