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突然集体笑了起来。
原本不自觉紧张凝滞的空气一下子又重新欢快地流通了。几位考生都三三两两的聊起天来。许多却还是困。她决定不跟生理本能作斗争,现在不打个盹儿,下午口语比赛时拼命打呵欠的话,评委会怒的。
许多轻轻敲了下班长的桌面,嘻嘻一笑:“哎,帮个忙,一点半喊醒我,我要睡了。”
班长惊了一下,旋即露出好脾气的温和笑容,点点头道:“你睡吧,到时候我喊你。”说着他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他进礼堂后因为太暖和解下来的围巾,“你要不要这个,睡觉时容易受凉。”
当然要。
许多毫不客气地接过围巾,往自己空荡荡的脖子上一围,睡了。闭上眼睛前,她想,真好。他还是她记忆中那个温和善良会对她伸出善意双手的少年。
下午口试竞赛分成英文自我介绍、自由对话、翻译句子和看图说话四个部分。
许多的英文自我介绍原版是大学毕业前夕的个人简历。当然等她真正工作后才知道人事部门的同事会直接将那页翻过去——讨厌,人家英语也不好。
因为考试题型事先就公布了出来,这一部分也是大家准备最为出彩的环节。
等待进场的时候,班长位置距离她不远。他也是独自一人,身旁没有校友。许多看他略有些惴惴不安地不时扶一扶眼镜,想了想,主动走过去打招呼,笑道:“祝你好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班长愣了一下,连忙点头致谢:“也祝你好运。”
许多看出了他的疑虑,她加了一句:“我知道你,我表姐跟你一个学校的。你的英语特别棒,发音真的非常标准。”
班长笑了一下。许多这时发现,他的右脸颊上有个酒窝,带着点儿少年特有的羞赧和小骄傲。
许多也笑了。回忆伴着时光逶迤而来。她想到了那句非常著名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呢。
大部分人都有点儿怵自由对话,因为害怕碰上自己不熟悉的话题。许多最不担心的反倒是这部分。大学毕业要找工作时,她曾经放下豪言,跟姐谈啥都行,就是不许谈医学专业问题。
当然医院招人不跟你谈医学专业问题,还跟你谈人生谈理想啊。可怜的许多被虐的不轻。
许多最害怕的是看图说话。她特别担心自己会错意。脑洞开太大的人,总能从a一下子跳到c。
真正开始后,许多惊异地发现自己一下子一点儿也不紧张了。有种隐隐的小兴奋。
不知道是教室里头暖气开的太足,暖风熏得游人醉;还是偶遇高中时代的班长让她产生了如梦似幻的错觉。这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让她一瞬间混淆了梦幻与现实的界限。
从来不敢开口说英语,即使现在能把一整本《飘》都背下来(当然是因为她上一世刷过这本小说起码不下一百遍。不为什么,她就是心情不好,闲着无聊,一天刷一遍,整整刷了半年。),一开口还是完全背书模式的许多,居然放开了。
她站在讲台上,对着台下的评委老师侃侃而谈,竟然还real胆大的提到了《阿特拉斯耸耸肩》。那本书当年她是实在却不过学霸妹子的热情推荐,硬着头皮啃下来的。这么高大上,不拉出来溜一溜怎么对得起自己。
嗨皮完了她面颊隐隐发烫,然后开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完了,《阿特拉斯耸耸肩》可是号称邪恶圣经。作者写本书写到连亲爹妈都不认她了也真够不容易的。
许多开始祈祷,阿弥陀佛,诸位过路神灵保佑。这些评委老师谁也没听过这本书。真是的,她应该提一提《老人与海》什么的,英文版没看过,中文译本好歹遥远的高中时代曾经刷过啊。
翻译句子时,有一句是选自泰戈尔的诗集。
这位爷爷当真是中国老师最爱啊,中文刷完刷英文。许多努力按照原句给背了下来。
许婧喜欢泰戈尔的诗,基本上没几个女中学生不喜欢“天空没有留下痕迹/但我已经飞过”这种调调吧。
她从图书馆借来的英文原版诗集现在还摆在许多的床头呢,因为她回学校时忘记带了。
真要命,昨晚看到诗集时,许多还想着要给姐姐带过来呢。唉唉唉,怎么办,记性越来越差了肿么破。
许多结束了下午的口语考试,筋疲力尽地往学校门口走。考场如战场,每次竭尽全力考完之后,都会觉得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遭受了重大的考验,全部能量都已消耗殆尽。
因为没力气又不赶时间,许多走的非常慢。她下台阶时,班长正好也从后面过来,认出了她,夸奖道:“你说的非常棒。没想到你也看过《阿特拉斯耸耸肩》,很神奇的一本书。”
许多笑了笑,班长是个高中时代就爱刷原版哲学书的少年啊。曾经在他们班上政治公开课的时候,一本正经地表示马克思的某些观点有待商榷,可以参考一下古典哲学的书籍对照《资本论》看。把他们可怜的政治老师说的一愣一愣的。
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