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涵年不紧不慢地说道,“秦少保,您是奉旨来协理剿匪事宜的,想必应该听说过军中上下有别,令行禁止的道理吧?总督大人负责三边一切军政调动,他这么安排自有他的考虑,秦少保身为朝廷重臣,当以剿匪大局为重才是,你说是也不是?”
这话摆明了就是说,杨鹤是你的上级,你得听他的!而且三边所有的兵马都归杨鹤统一调配,你这些兵马也不能例外!
以上下级来压秦书淮,这王涵年确实没给秦书淮留一点面子。
孟虎、赖三儿等人听到这里就怒了,你杨鹤是总督不假,可是咱们帮主还是朝廷的钦差大臣呢,见钦差如见皇上,这个规矩你怎么不提?
赖三儿当即怒道,“这位大人,咱们是江河帮的,不是朝廷的兵,爱在哪呆在哪呆,你管不着!”
王涵年冷哼一声,道,“三边军情紧急,任何帮派都不得擅自干预一地军政,否则官府有权打击,这个规矩你们武林也承认吧?你若随意驻扎,那便是扰乱太原大营部署,到时候出了问题,可别怪本官没提醒你!”
秦书淮没想到王涵年竟然这么强硬!他的强硬就代表杨鹤,代表东林党的强硬。
这意味着,东林党这次是彻底撕掉面具,要跟自己玩狠的了!
毫无疑问,他在江南讹银子、找东林贪腐证据,然后崇祯补发军饷、免税赋等行动,已经引起了东林党的高度警觉,他们嗅出了这中间不寻常的味道。
现在双方都很清楚,三边离京师近,地盘大,兵马多,这地方捏在谁手里,谁就能在较量中掌握主动权!
对东林,三边不容有失。而对秦书淮,三边志在必得!
这势必是一次你死我活的较量!
秦书淮面不改色地盯着王涵年,王涵年也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这时,从城里出来了上千官兵,城墙上也出现了无数官兵,虎视眈眈地看着秦书淮等人。
双方不发一语,对峙。
总督府。
面庞消瘦、目透精光的杨鹤,和膀大腰圆的山西总兵王宝昌在谈笑风生地喝茶。
王宝昌自从沈阳兵败后,靠诬陷原沈阳总兵得意自保,此后一直投靠东林,步步高升,如今已是山西总兵。
“总督大人,那秦书淮应该已经到了北门口了吧?”王宝昌笑呵呵地说道。
杨鹤轻笑道,“按时辰,应该到了。你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吧?”
王宝昌点头道,“大人放心,我已让副将王延国带三千人亲自赶到城北了,谅他也不敢惹事!”
杨鹤喝了口茶,淡淡地说道,“万一他惹事了呢?”
王宝昌有些不信地说道,“这个秦书淮当真这么胆大包天,敢带人硬闯太原城?”
杨鹤冷哼了一声,说道,“宝昌,你太不了解这个人了。他可是敢在罗文峪以四敌千的人,这种人连命都不要,他什么事干不出来?”
“这……”王宝昌一时语塞,过了会儿才说道,“他毕竟是钦差大臣,若是硬闯,下官、下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杨鹤放下茶盏,语重心长地说道,“宝昌啊,你要记住,凡事切不可被人占去一头高。他如果真的硬闯,那是因为吃定了你们不敢真拦他!但如果你们提早让他知道,擅闯者死这个道理,他就不敢闯了。”
王宝昌似懂非懂,最后确认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本督奉皇命节制三边所有兵马,既然下了不准其入城的军令,自当令行禁止。违令者,以反叛论,你明白了?”
王宝昌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这个钦差大臣还没进城,杨总督就这么快要与他撕破脸了。
看来总督大人之前所说不假,这人来三边,对我们有切肤之害!
于是当即说道,“下官明白了,多谢大人指点。”
然后走出门外,对候在门外的一个亲兵如此这般说了几句。那名亲兵听完脸色一变,然后马上往城北跑去。
王宝昌回来后,有些心神不宁。
方才他已经下令,弩手上城楼,瞄准秦书淮等人,以压制对方气势。万一对方仍要硬闯,便以叛乱论,杀无赦。
虽然命令下了,但他总觉得不妥。
秦书淮可是皇上的兄弟,这次又是以钦差大臣的名义来的,自己要是真跟他打起来,不管谁吃亏,都没有好果子吃!
可是杨鹤却硬要自己这么干,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杨鹤看到了王宝昌几乎写在额头的“焦虑”二字,便过去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王总兵,记住,秦书淮死,东林党赢!”
王宝昌一惊。
杨鹤继续道,“如果他不死,我们东林迟早会被他分崩瓦解!到时候他就可以在朝堂呼风唤雨!此人狼子野心,行事孟浪,他若掌权,大明势必礼乐崩坏,国本动摇!此人又极度好战,到时候穷兵黩武,大明必危矣!如今他长期在皇上身边污蔑我们东林士子,蒙蔽圣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