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忙道:“哪会?哪会?”
两人说着,就坐了下来,看门婆子忙忙地给吴嬷嬷沏了新茶,就说起话来。
通常妇人们聚在一起,总免不了要说些张家长李家短的八卦事,没事要编出些故事来,何况今天莫府里发生了大事。
因而,在吴嬷嬷有意引导和看门婆子憋不住满腔八卦之心的碰撞下,两人话中很快就高一声低一声地响起了“侯嬷嬷”三个字。
但因为莫老太太口封得死,看门婆子又远离内宅八卦中心,她所得的消息就难免有些模糊不清。可就算这样不详尽,吴嬷嬷似似乎乎地听着,心里也渐渐有些不安宁起来。
总觉得侯嬷嬷的死并不像看门婆子口中说的那样:“……在凤仪苑受了惊吓,便溺了一身……被两个婆子偷懒给洗了冷水,犯了旧疾……然后,死了。”
她和侯嬷嬷关系虽然没有多亲密,但也并不太疏远,这么多年来,她并没有听侯嬷嬷提过她自己有什么旧疾,怎么忽然就……
吴嬷嬷定了定神,就压低声音假装不经意地问看门婆子:“不是因为侯嬷嬷怕黑老太太素日并不会让她夜里去别处做差事么?昨晚,她怎么会去了凤仪苑?”
“这个说起来也是……”看门婆子亦低声道。
话刚说个开头,金燕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吴嬷嬷道:“嬷嬷,原来您在这儿呢?难怪我里里外外找了几遍,也没有寻见!太太要见您,叫您赶紧去呢!”
“太太……要见我?”吴嬷嬷闻言怔了怔。
“她要见我?”她又低声喃语道,就略略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金燕虽然不知道吴氏和吴嬷嬷之间那种更深层次的关系,但身为吴氏的心腹贴身大丫鬟,她自然十分清楚吴新真正的死因,也知道吴氏和吴嬷嬷之间因此有了隔阂。
只此种情状,当然不足为外人道。
因而此时金燕见吴嬷嬷有些失态,看了一眼旁边的看门婆子,笑着对吴嬷嬷道:“嬷嬷快去罢,太太正在等着您说话呢。”
“好,我这就去。”吴嬷嬷被金燕惊回神来,站起身来拽了拽衣襟,跟在她身后去往春晖院。
到了春晖院,见到吴氏时,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尴尬或者……感伤。
因为吴氏一看到她,别的话没说,先就劈头问道:“嬷嬷,你给我讲真话,当年的事你到底告诉过谁没有?”
“当年的事……没有……我……老奴怎么会告诉别人?”吴嬷嬷被她问得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回道。
“那为什么侯嬷嬷却竟就知道了?”
“侯嬷嬷为什么会知道……”吴嬷嬷当然知道侯嬷嬷为什么会知道,可她此时却不敢对吴氏说。
她和吴氏之间本就因为儿子吴新的死和当年偷梁换柱吴家第三小姐的事矛盾已经够深了,若再让吴氏知道她早已知当初侯嬷嬷在后园亭阁外偷听了密谈,却知而不报……
吴氏不知道又会要如何对她!
她年龄大了,儿子没了,只剩下眼前这个明明和她又杀子之仇,她却偏偏不能报仇,人又不肯认她的女儿……吴嬷嬷就不想自己和吴氏之间,再闹出什么事来。
至少眼下。
“侯嬷嬷为什么会知道……老奴也不太清楚。太太,老奴,并没有把当年的事对谁说过。”吴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
虽然吴氏现在和吴嬷嬷之间有隔膜,但几十年来,她已经习惯了信任吴嬷嬷。听吴嬷嬷这么说,她也并没有怀疑,直疑惑道:“那她到底是从何处得知……会不会是吴新……”
“不!不会!不会是新儿!”吴嬷嬷听她提起吴新,情绪骤然失控,声音不觉高了起来,“怎么会是新儿?新儿素日见到侯嬷嬷……话都不说一句!怎么会把那样的事告诉她!”
吴氏知道她说的是实情。
在莫府里,曾经,嘉善堂的侯嬷嬷和春晖院吴嬷嬷儿子吴新是府里两霸,各自仗着背后势力互不相让,虽然平时一个在内院一个在外院交集很少,可就那偶尔几次遇到,却也回回都拼出了火花来。
所以吴嬷嬷这么说,吴氏也就又没有怀疑。
但不是莫骄,不是吴嬷嬷,不是吴新,更不是她……那侯嬷嬷是从哪里得知?莫非……吴氏心头一颤,猛地问吴嬷嬷道:“当年那车夫……到底死了没有?”
“车夫……”吴嬷嬷说道,“太太应该还记得,当初,老爷和咱们说定,让老奴以叫那车夫去拿银子的名义,把他骗到北城门外小树林……可谁知那天也不知那马车夫是得了什么风声,还是临时有了事,又或者知道了什么……就没在小树林出现,也在府中消失不见。
后来大老爷曾数次让人去寻,也没有寻到……是死是活,老奴也不知道。”
这也是实话。
吴氏听后,阴沉着脸,没有再说话。
吴嬷嬷觑了觑她的脸色,小心地说道:“太太,您也知道,侯嬷嬷那人……虽然在老太太面前得脸,可素日做事却有些不大上台面。别的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