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璃腕上痛楚减轻,思维便重新敏捷了起来,右手在左手腕轻轻揉捏着,看看微带怒气拦着莫少琪不放的绿珠,又看看声音叫得山响神色中却闪过惊慌的莫少琪,心里就有些明了了。
刚才她是从屋子中央朝着桌子走去的,脚下周围平坦空旷,无阻无碍,怎么忽然就会被挂住裙摆……莫少璃心念一动,扭过头朝自己后面裙摆看去。
却果然,一只脚印正赫然印在她月蓝色的裙角上!
虽然很浅,但大概因为踩上去不久,清晰非常。
饶是莫少璃素来淡定,这次也恼了。
她看了那脚印几眼,抬起头时冷冷的目光就落在莫少琪身上:“六姐姐,你这是何意?”
之前她还以为是自己心太切,步子迈得太急,或是匆忙间被什么东西挂住裙摆,才差点绊到自己,却哪知全都不是……而是有人故意踩了她的裙角,想要害她摔倒!
这里是四哥哥和四嫂嫂的新房,她居然想要自己在这里血溅当场?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就何意了?我不过是来看看四哥哥的新房,看过了自然要回去!”莫少琪说着转过头避开莫少璃的目光,伸手去推绿珠:“让开!我要过去!”
绿珠站着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地说道:“六姑娘故意踩住昭阳县主的裙角,害县主差点扑到烛台上,扭伤了手,六姑娘却就想要走?除非县主开口,否则奴婢不会放六姑娘离开!”
她担负着保护姑娘的重任,却差点失职害惨姑娘。
刚才那情形,姑娘若真的栽到烛台上,轻则毁掉面容,重则刺瞎眼睛,甚而掉了性命都有可能……绿珠想想就觉得后怕。
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却已断定姑娘裙裾上的脚印正是莫少琪刚刚踩下的无疑,又怎会放了她走?
莫少琪却并不正面回绿珠的话,只尖声叫道:“你只不过是一个下贱奴婢,你有什么道理拦住我了?走开!你这贱婢!让开!”又去推绿珠。
却哪里推得开。
莫少璃看着莫少琪,目光冰凉:“放你走也可以,先把脚印留下!”说着让人去取宣纸来。
“我为什么要留脚印给你?你自己绊了脚,关我什么事了?你休想来诬陷我!让开,你这个贱婢!”莫少琪继续尖声对绿珠叫道,声音越来越大。
扯着嗓子喊了几句,她忽然不喊了,也不用手推绿珠了,勐地栽着头,身子直挺挺地朝绿珠撞了过去,随后顺势向后倒去。
看样子是硬杠不过,想要迂回了。
只这种伎俩她如果给别人用,或者也许大概有成功的可能,可用在绿珠身上……就有些用错了人,绿珠姑娘这两年对这种拙劣的碰瓷手段……那真是见多了。
福宁公主宋妙用过,许王妃杜若衡也用过,六姑娘这生硬的演技和那两位比起来,实在不上档了些。
绿珠先淡定地让莫少琪朝后倒了些许角度,而后在莫少琪将摔不摔时,伸手拽住了她,悠悠的说道:“六姑娘小心了!您这样摔到地上可不是闹着玩呢……不是奴婢吓唬您,只怕轻则筋断,重则要骨伤了……六姑娘确定要摔?”
她说着,微微松了松手,又让莫少琪下落了一寸。
“你!”莫少琪见自己的意图被她看穿,越发恼羞成怒。
却偏偏被绿珠抓住手臂拎着,倒又倒不下,起又起不来,直如困兽一般了,不由就歇斯底里了起来:“贱婢!贱人!你等着!看我去告诉娘,让娘把你这贱人打得筋断骨折,发卖到窑子里去!”
“六丫头这是要把谁打得筋断骨折?发卖到哪儿去?”莫少琪正吼着,门外忽然响起薛氏沉沉的声音。
薛氏刚才在秋华院忙着翻查以往的人情账,借以参考,拟定莫少桦婚宴上要请的宾客名单,打算写好后给吴氏莫老太太送过去,让她们看过定夺。
正忙得不可开交时,小丫鬟慌慌张张跑来禀报:“三太太,不好了,不好了!六姑娘和昭阳县主在四少爷新房里吵起来了!”
薛氏听得一愣,忙放下手里的活,带着金莺和薛嬷嬷往新房赶去,路上问报信的小丫鬟:“新房里发生了什么事了?六姑娘和昭阳县主怎么就吵了起来?”
小丫鬟便把事情对薛氏说了一遍,说完后气愤道:“……奴婢亲眼看到六姑娘踩着昭阳县主的裙子,害得县主差点扑倒!若不是绿珠姐姐去得及时,昭阳县主就要被划破脸了!就这,县主还被害得扭伤了手,肿了好大一片呢!看着可疼了!”
她是秋华院里的三等丫鬟,平时薛氏有时会指派她往凤仪苑跑腿,送东西。每次她去凤仪苑,昭阳县主对她都是和颜悦色,温声细语,不是给好吃的,就是给赏钱,有时候还会赏她衣服珠花各种好东西。
她很喜欢昭阳县主。
而六姑娘……小丫鬟想想就觉得一眼难尽,觉得不说也罢。
刚才她在四少爷新房里帮忙挂帐幔,六姑娘踩昭阳县主裙子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六姑娘呲着牙狠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