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什么了?
吴氏听吴嬷嬷说到这里,也渐渐听出了些意味。
要知道,以前父亲给她写信,都是有事说事,没事就只写几行寡淡的常规问候语,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谈,连吴家的事都少和她说,更莫要说和她讲诸暨族里的事了。
难道父亲上次信里说起族长儿子的亲事,竟是有什么用意不成?
她倒从来没有去想过。
“嬷嬷的意思是……”吴氏问。
吴嬷嬷仍不紧不慢地说道:“老太爷信中提起族长少爷亲事那回,一开始太太告诉老奴时老奴听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只以为老太爷和太太说闲话呢,也是亲近之意。但后来老奴想起前年回诸暨,听到的族里人说起的那些关于族长少爷亲事的话,再想想老太爷信里说起的,却就琢磨出点另外的意思了。”
吴氏问:“前年嬷嬷回诸暨听到什么话了?怎么没有对我说起过?你又在父亲的信琢磨出什么另外的意思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吴嬷嬷笑道:“那次老奴回诸暨,听族里人说族长在给儿子议亲,私下里说起时纷纷道‘族长少爷的亲事……’‘只怕难议!’当时老奴听了觉得奇怪,族长少爷虽然摔成了瘫傻,但以咱们吴家之势,想找个过得去的媳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族长少爷的亲事怎么就会难议了?
可后来听得多了才知道,原来族长要找的不仅仅是儿媳妇,而是宗妇,下一任的族长夫人!要求自然就高了!按着以往族长夫人的标准,新族长夫人怎么着也得出身书香官宦家,识文断字,知书达理,外能应酬八方,内能掌持家事……可人家姑娘若是这般样样齐全了,又怎么会嫁给个傻瘫子?所以这亲事就有些难议了。”
吴氏听她说着,就想起前年她从诸暨回来后,是对自己说过这么个事。
当时她还对吴嬷嬷感叹:“也就是族长家少爷被人给算计了,要不然那样人家的亲事,多少人挤破头!族里的事细究起来……也是一言难尽!”
吴家在诸暨是本地大族,按着祖宗规矩,族长之位秉承世代相传的世袭制,并不旁落。数百年来,族长家一直家丁兴旺,子孙满堂。每任族长向下传位时,也都能立长立贤自由选定。
可哪知到了这任族长,虽然也按照先祖惯例,年满十五岁就娶了一院子妻妾开枝散叶。但成亲十数年来,女儿生了一大群,儿子却一个没有。
一直努力到三十岁头上,才总算得了独子。
那儿子小时候倒也生得聪明伶俐,粉团玉琢的十分可人,把族长整日欢喜得合不拢嘴,自觉后继有人。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聪明伶俐的族长少爷长到四岁时,某一天,不知何种原因,竟莫名从家中后园假山上跌落了下来,不但摔断了双腿,人也摔得痴傻了。
从哪儿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认知也停留在了四岁,成了人们口中的痴傻儿。
族长半生只得这一个儿子,虽然瘫了,傻了,却仍宠爱无比,寄予厚望,并不打算把族长之位传于旁人,说道:“子可生孙……”
吴氏想到这里,忽然就有些明白了吴嬷嬷的意思。
把莫少珍嫁给族长的傻儿子……这可真是个一举数得的好主意!
一能帮族长了结心事;二可以讨好父亲;三则么……莫少珍也得了好去处,她不想一心想要嫁给吴家么?
自己就成全了她!
族长那里倒还罢了,自己是嫁出来的女儿,真说起来也得不着族里什么好处,但从上次父亲来信来看,显见得,父亲很想要为族长做成这件事。
至于吴老太爷为什么要巴结族长……吴氏也懒得去深究,她只隐约知道吴老太爷对诸暨祖产祭田一直有某种野心,更多的她并不清楚。
也不需要太清楚!
父亲就是能从族里得到什么好处,也轮不到她头上,她只需要讨了父亲的好便是。
若她此次弄成了这亲事……以后在父母面前话也能说得响些了,哥嫂面前腰能挺得直些了,这些自不用说,更说不得吴承谕的亲事……也能为琪儿争一争了!
吴氏越想越觉这个主意好,脸色渐渐地由阴转晴,笑着对吴嬷嬷说道:“嬷嬷,也多亏有你一直在我身边帮衬着!要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要定错多少主意!”
吴嬷嬷忙谦虚地说道:“太太也是因为太看重五姑娘,一时气恼没有想到这面,老奴就取了个巧,抢在太太前面开了这个口,邀了这个功!”
两人又互相奉承赞美了几句,就把这个主意定了下来,又商定了些细则,吴嬷嬷就亲自带人去叫莫少珍。
莫少珍正在坐在黑暗里望着月影等结果,听是吴嬷嬷带人来了,吓得瘫倒在榻上。
绿燕一面请吴嬷嬷进到屋中,一面手忙脚乱的点油灯。
莫少珍被骤然出现的光亮闪得更加心慌,正想要抓了什么东西去挡,吴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呀!五姑娘这是做什么呢?把屋子里弄得这么黑漆嘛唔的?”
莫少珍手就定住,抬头直愣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