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市中心医院。
“嚓”手一抖,苹果皮断了,落在卫生纸上。
“诗羽,你是不是有心事?”病床上躺着一个嘴唇发白的中年女人,含着笑问自己的女儿。
林诗羽回过神来:“没啊,为什么这么问?”
“你都削断6次了,而且皮削得那么厚……”
“厚点干净……”她笑了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她在中午酒会上穿的那身华贵的白礼服已经换成了一件朴素的月白色连衣裙,脸上的妆容也尽数抹去,正是这毫无妆点的素颜,让她身上那种干净的美焕发到了极致,让这一笑如芙蓉泣露,倾国倾城。
中年女人叹了口气,轻声道:“现在的苹果都六块钱一斤了,把皮削薄点,要节约啊……”
没等林诗羽回话,就听临床的烫着大波浪卷的胖妇女就发出一声嗤笑,对着自己儿子道:“鲍余,给我剥块榴莲!”
名叫鲍余的小伙子嗯了一声,从床头柜里取出一坨榴莲,用刀分开。
一股浓郁的臭味缓缓飘散开来,林诗羽皱了皱眉头,她知道母亲最不愿闻的就是榴莲味,刚想说什么,却被母亲按住了大腿,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林诗羽咬了咬嘴唇,低下削苹果,目光黯淡。
按理说同房病友一般都相处的比较融洽,同病相怜嘛——其实这个大波浪刚来的时候也挺和气,但自从了解了林诗羽家里的经济状况以后,态度就变了,林母跟她说话她也爱搭不理的,三天两头摸着手腕上那嵌进肥肉里的金手镯,冷嘲热讽,时不时感叹这医院的住院费真便宜,怎么什么人都能住进来云云……
林母心慈,这种闲言碎语充耳不闻,但可恶的是,这大波浪自从知道林母讨厌臭味之后,居然天天叫他儿子买榴莲!而且是熟透了的!
这种人的心理实在很难让人理解……
鲍余把榴莲瓤递了过去:“妈,这东西少吃点。”
大波浪冷笑一声:“谁说我吃的?我就是闻闻。”说着她把榴莲在鼻子前嗅了嗅,随手丢在垃圾桶里:“这个味道太淡了,下次去买马来西亚进口的的猫山王榴莲,一个才一千多块,又不贵……”
鲍余嗯了一声,转身时扫了一眼林诗羽,目光在她腿上停留了片刻又挪开了。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医生走了进来,对林母道:“你们这个星期的血透析费用……”
“等一下!”
林诗羽打断了他的话,起身走到门口:“刘医生,我有些事想问你,方便出来说么?”
刘医生扶了扶眼镜,转身跟了出去,顺便关上门。
楼廊尽头,林诗羽轻声道:“刘医生,血透析的费用……不是延缓到月底结算么,您放心我保证按时结清。”
“哈,你误会了。”刘医生扶了扶眼镜:“你母亲的费用已经有人结清了。”
“有人结清了?”林诗羽吃了一惊:“是谁?”
“是我。”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转身望去……
鲍余正微笑着看着林诗羽,温和的阳光洒在他那鞋拔子脸上,焕发着榴莲般动人气息。
“羽儿,这,是我的心意。”鲍余把双手插进口袋,微低着头,踩着地上细碎的阳光,双目中满是忧郁:“自从第一次见到你,已经一个多星期了,这段时间,我体会到了什么叫魂牵梦萦,就连睡觉的时候我都想着你。”
林诗羽的眉头皱了起来,像是看到沾了屎的果冻。
但鲍余毫无所觉,深情的看着林诗羽的腿:“你能不能给我机会,让我把所有的爱……”
“对不起。”林诗羽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你,不是个好人。”
鲍余笑了:“羽儿,你这么说一定是因为还不够了解我,我是个低调的、内敛的人……虽然我只有二十五岁,但你知道我名下有多少财产么?”
鲍余伸出一只大手,五指张开,一字一句的说道:“五!……百!……万!”
林诗羽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向鲍余——看向这个身价五百万的、低调的、内敛的人。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个人平静的声音:“我给你,一个亿。”
林诗羽的眼眶,忽然红了。
一个亿……说出这种话的,居然是那个领着两千块露头的薪水的小白领……
她知道,自己喜欢他,喜欢他的温和,幽默,真诚以及温暖。
她喜欢他打折的运动鞋,喜欢他来历不明的调料,喜欢他那只吃狗粮的鹰,喜欢他古怪的笑……
是的,她知道自己喜欢他。
但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
直到她离开他以后,才绝望的发现,自己每晚都只能枕着沾湿的枕巾睡去——自己躲得开楚河的人,却躲不开自己的心!
她想楚河,想他歪倒在自己肩上的安静睡颜。
想他把调戏自己的上司砸的头破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