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玉在素鸢身旁蹲下来，发现她似乎对于死人毫无感觉，神色淡淡，不过好像是认识面前已经死去的女人，她不再漫不经心地笑。

“她是谁？”

“不知道。”素鸢轻轻地回答。

“不知道？”显然是不相信的口吻，素鸢扯了扯嘴角：“我很少会去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只知道她姓赵。”

“等等。”两个人突然同时出声，不由相望一眼：“赵？！”

素鸢微微皱着眉头将目光移到女尸的脸上：“她是我爹的小妾，前不久犯家规陷害别的姨娘，便被我发卖了出去。按道理她早该被白素雨安顿在外面了，怎么会死在这里……”

“难道……”素鸢瞳孔微缩：“这么多年，我被骗了！”

尹子玉摸不着头脑，就听见身旁传来女子平平淡淡的声音：“我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只知道和几个姨娘争风吃醋的女人，原来却是一个藏得深的，怪不得从来很少到我面前，对知道她的善妒也都是从下人们平时嚼舌根那里得来的。对这么一个女人，虽然也姓赵，不过一时间还真难想到她也是那边的人。”

“那边？你指的是赵氏一族？”

素鸢瞥他一眼：“自然是。”

“你跟他们有仇？”尹子玉挑眉问道。

“啊，算是吧。”素鸢不在意地回答：“所以我们也只是恰巧目的相同罢了。”

尹子玉刚想问什么，素鸢已经岔开话题：“看这尸体的迹象，估计就是被我发卖的那天，看来是因为这么多年知道的太多了，最后被赶出府便是一无是处，留着就是祸患，于是就被杀人灭口了。”然后轻轻笑了笑：“也还真是个可怜的。”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死了也是她命该如此。害人，终害己。”素鸢漫不经心地笑，却让尹子玉心下一凉：假象之下的她原来竟是这么个薄情的女子？

素鸢也不去看尹子玉的反应，缓缓起身自袖中取出一颗鸡蛋大小夜明珠，瞬间室内亮堂起来。尹子玉看着她手上的东西不由疑惑：体积不大却能亮到这种地步的夜明珠世间少有，她的身后，好像还有一个富可敌国的人，对她予索予求。

“啊，还好昨天没有把它丢掉，不然现在可做不到不动声色地看清这间屋子。”素鸢慢条斯理地打量着四周，感慨似的说。

尹子玉不言不语，偷偷看着她：竟然能在尸体身边怡然自得地谈天，是不是太奇怪了？

“王爷。”正打量着面前被铁水浇灌的墙面的素鸢突然停了动作，背对着尹子玉。

“怎么了？”

素鸢微微偏过头，狭长的凤眸向上挑起，眸光隐晦不明：“您与其花时间猜测妾身的事，倒不如关心关心赵家，起码在除掉赵氏前，妾身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你要本王如何信你？”

素鸢毫无温度地一笑：“不信妾身自然无伤大雅，可是王爷总该相信您的父皇，大魏王朝的孝德陛下。”

“记住，无谓的事做得太多，反而会引火自焚。”

尹子玉神情不明，脑子里方才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抓不到，只剩下女子的那句引火自焚。

“你怕本王知道得太多？”

“那倒不是。”笑了笑：“只不过不想让你拖后腿，王爷不急，妾身可是急着要将赵家一锅端了，免得夜长梦多，不得安宁。”

夜明珠的幽光将女子的影子拉长，尹子玉轻抿着唇瓣，忽略心里的异样，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白素鸢，凉薄淡漠，对生死无动于衷，而不是往日里的纨绔风流，多情温柔。

素鸢伸手轻轻触上面前的铁墙，光滑的墙面没有一丝空隙，因为完全密闭这么多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由此看来那个洞门应不是早就有的。

“啪——”没注意到脚下的素鸢不小心踩到什么，低头一看却是抽了抽眼角：“实在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也不晓得。”

听到抱怨的尹子玉抬头看她，也不由眼角微抽：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朵奇葩。

被素鸢踩到的是一节白骨，依稀能看出来是肱骨，再往四下里张望却是没有其他东西了，素鸢不由疑惑：难不成她太爷爷封死这里就为了这么节枯骨？是在逗她吗？

尹子玉走到她身边，拎起她就往洞门拖：“不要管多余的事，你自己怎么做不到？现在都快到用膳的时辰了，你还不打算出去？”

素鸢一脸哀怨：“我打不打算出去你不是都已经扯着我走了吗？”然而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白骨和尸体上，深邃幽然。

等到二人出了洞门，复又掩上杂草，素鸢又是一顿。

“你又怎么了？”

“你没反应过来吗？这是被铁水浇灌的屋子，为什么会被开了个洞门？”

尹子玉听言复又去看洞门的边缘，然后蹙着眉头：“是硫石。”

“硫石？”

“嗯。硫石研成粉再加入水便能够形成腐蚀性极强的药物，这洞门就是利用硫石打开的。”尹子玉拧了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