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茶，尹子玉便借口有事匆匆离开，素鸢看着他隐含怒气的背影，啧啧摇头：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暖儿。”此时，孝德陛下起身，领着素鸢向太后告辞，示意她随自己过来。

御书房内，所有的宫女内侍都被谴了出去，孝德陛下负手立于御台前，右手磨娑着什么。素鸢仍旧浅笑着站在孝德陛下三步远的地方，等着他开口。

“怎么不说话？”孝德陛下回头挑眉问她，素鸢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卑不亢：“那父皇又想让儿臣说什么？”

“你好像对朕很不满？”

“哪里。”素鸢恭敬地笑：“儿臣并无不满，只是不知父皇想让儿臣说什么罢了。”

孝德陛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画暖，当初朕让你嫁给君儿的目的，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素鸢嘴角的笑意加深：“儿臣也记得，父皇是如何用人情债来达到目的的。”

“你能不能不夹枪带棒地讲话？”孝德陛下瞪大龙眼，龙须翘翘。

“好吧。”素鸢耸耸肩：“那么父皇是想对儿臣说不要勉强您儿子吗？”

“咳。”孝德陛下突然感到头疼：什么叫委婉你懂吗？

素鸢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陛下，您即便不说，我也绝对不会再让他踏进房门半步。虽说我向来偏爱美色，可是却非滥爱，女子有所爱有所不爱，若非是情非得已，我也不至于对男子下药。”

一番话，界限分明。

孝德陛下有些难言的愧疚：“这……你毕竟已是君儿的王妃……日后也是可以……”

“陛下。”素鸢打断他的声音：“我和您之间不过是交易往来，没有日后。我只做我该做的，至于事成之后，便是各自界限分明。”

孝德陛下无言以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皇后那边……”

“皇后那边陛下只管放宽心，我即已答应您的条件，自当不会让王爷有何三长两短。”孝德陛下深感无奈，怎么什么话都能被抢白，这让他很没面子好吗！

静默良久，素鸢又乖巧温顺地笑笑：“父皇想必是没有其他事情了，那儿臣告退，府中还有些琐事等着儿臣。”音落，也不等孝德陛下答话，转身就走。

“你还是第一个敢在朕面前这般大胆的人。”当素鸢的手扶上房门，身后传来孝德陛下意味深长的声音。门边的女子偏头一笑：“这句话，陛下很久以前就说过了。”在当初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称＇我＇的时候。

踏出房门，女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御书房内孝德陛下隐在一片黑影之中，恍然间似乎又响起曾经女子不卑不亢的声音：“瑶华宫，从来不会卑躬屈膝。向世人屈服的，只有白府嫡女。所以陛下若是想拿瑶华宫威胁我，恐怕，会得不偿失。”

“瑶华宫……宫主……”御书房内响起一道似有若无的悠长叹息，似假还真。

另一边，丹青殿中墨香阵阵，案上焚着的檀香袅袅回旋，白衣飘飘的洛离尘跪坐在案后，垂着眼眸轻轻用手缓缓地将香气扫向自己。如墨的青丝用缎带束缚着，神色安然温和。

“子风。”忍受不了殿内的静谧，正心浮气躁的尹子玉忍不住出声：“你能不能先听我说话？”

洛离尘掀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又老神在在地继续闻香：“我一直等着你开口。”

尹子玉一噎：“……那你为什么不说？”

“嗯？”洛离尘有些疑惑地轻哼：“我以为你知道。”

“我……”刚想辩驳的尹子玉又被洛离尘下一句话吓得生生住了口：“你乱了，因为王妃。”

洛离尘抬起眼眸，含着温和的笑意看他，声线温润：“现在的你就是个毛头小子，毫无头绪。”然后眼神变得有些揶揄：“你又不是没有碰过女子的愣头青，怎的如今像个呆子？”

尹子玉被问的难得有一丝尴尬：“我……实是白素鸢真的……”顿了顿，好似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只能讪讪收音。

“你喜欢她吗？”洛离尘突然开口。尹子玉顿了顿，一笑：“不喜欢。”然后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似的，又成了以前慵懒不羁的闲散王爷：“说实话，当初第一眼见她就不喜欢，后来听了暗卫搜集的消息就越发反感，她的神情言行让我很不舒服，尤其是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那种眼神，有点＇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味道，漫不经心，朦胧不清。”

洛离尘一直笑着，安安静静地听，等到尹子玉说完，他才带着戏谑的口吻调侃：“所以，你才会在新婚之夜被迫圆房？”

“你怎么知道？！”提起这个，尹子玉立马又不能淡定了，而看着他反应的洛离尘搞笑指了指自己的耳后：“这儿还有痕迹，而且从你身上都能感觉到。”

“这儿？”尹子玉疑惑地走到镜子前，发现耳后有一小块红得已经发暗的皮肤，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分明就是被吻过的样子，其实昨晚的事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被她下了药，然后被她……虽然后半夜是他在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