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回家后,早把小溪边的事抛到了脑后。她细细地擦干摘回来的大叶子,晾在一旁,又挑了根小树枝,用刀尽量把树枝外一圈削平整,再像削铅笔一样一端削尖。将树枝拿在手里试了试,手感跟铅笔差不多之后,她满意地拿着这种没有墨棒的铅笔,尝试着在大叶子上写下第一个字。
树枝笔轻易在叶子上留下了划痕,且写完整个字后字迹清晰,十分容易辨认。
姜婉十分高兴,她终于找到了能暂时代替纸和笔的方法。她的想法是,打草稿时先这样写,反正不要钱,写错了她就把叶子丢了,不够用再去山上摘。等全部写完,她再去买纸笔请裴祐帮忙誊写一遍——毕竟她的毛笔字不太拿得出手,而且请他帮忙写的过程中,也能让他记忆深刻嘛……等他帮着写好了,她可是要拿着话本去投稿的,不能白写呀。正所谓勾搭赚钱两不误。
脑子里将整个故事情节捋顺之后,姜婉便开始动手写了。说一个寡妇独居,流言多,上门调戏的男人也多,书生刚开始也信了流言,只以为这寡妇风流,可一次接触后发现,对方守礼得很。平日里一点一滴的接触令二人日久生情,情定一生,不久后书生赶考,中了进士做了官,却被京城的繁华迷了眼,甚至准备与一位高官之女定亲。在他春风得意回乡之后,才得知他母亲在他离开的日子里摔伤了,都是寡妇不辞辛劳地照顾她。他幡然醒悟,推了京城的亲事,在母亲的见证下与寡妇完婚,一家人都搬到了京城,从此幸福平安。
其实按照姜婉的价值观,书生居然敢动摇就该出局了,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大不了就单身一辈子,只不过考虑到这时代的价值观,她选择了这样一个折衷的剧情。不然按照那些话本的尿性,估计就是书生在京城娶了娇妻美妾,回家乡发现寡妇的好,将她纳为妾室,寡妇对此感恩戴德,与书生的妻妾相处和美。
如此奋战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不过写了三千多字,写得姜婉手都酸了。而她在叶子上奋笔疾书的事,动静比看书大一些,没有逃过徐凤姑的眼睛。
“婉婉,白日你拿叶子画什么呢?”徐凤姑一直担心自己女儿受到刺激,因此见她行事诡异不禁担心地问。
姜婉想想这事也瞒不了,便道:“我那不是画画,是在写字呢。”
徐凤姑更奇怪了:“你几时学会写字的?”
“就随便写的。”姜婉道,“我都不知道写得对不对,就瞎写来玩的。”
“是吗?”徐凤姑依然觉得古怪。
姜婉娇俏地笑道:“当然了娘!我觉得像这样沉下心来写字,好像心里就特别安稳,什么都不怕了呢!”
看着姜婉发自内心的笑容,徐凤姑心里顿觉欣慰。她总担心姜婉会想不开,又怕她是为了不让爹娘担心而故作开朗,如今看来,她应当是真的看开了吧?
“你喜欢就好……”徐凤姑说着,心里盘算了一下道,“婉婉,娘这儿还有些银子,你要不要去买些纸笔来写?”
姜婉抱住徐凤姑的手臂,摇头笑道:“不用了娘,我现在这样写着玩就够了。”
徐凤姑慈爱地摸了摸姜婉的头发,笑着点头:“那就好。”
徐凤姑那边圆了过去,姜婉写起话本来就越发自在,没再刻意躲着自己家人。写顺之后每日完成量就更多了,如此写了三天,竟然完成过半。
想着有好些天没去勾搭裴祐,姜婉拿了那三本话本,刚要出门,想了想放回去两本,就只拿了一本,再抱了自己写的第一章三千字的几片叶子。所谓的细水长流,书要慢慢还,话本要慢慢让他帮着写,这样才有更多说话的机会呀。
这一天正值裴祐的私塾休沐,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拿着本书面朝院子外念着,动人的声线飘过院墙,姜婉还没走近就有些醉了。
她出现在院子门口的时候,裴祐第一时间看到了她。那一瞬间他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
姜婉照旧躲进梧桐树的阴影之中,将书递给裴祐笑道:“裴先生,这话本我已看完了,还你。”
裴祐愣愣接过话本,有些许吃惊:“你看得好快。”他顿了顿,踟蹰片刻后又问,“你……可有什么……不懂之处?”
姜婉本想说没有,可转念一想,便顺着他的话道:“有些字不认得……只是我也不太好意思麻烦裴先生。”
“既然我答应了教你,便不会推辞,你有问题尽管来问我。”裴祐道。
姜婉眼睛亮晶晶的,点头开心道:“那多谢裴先生了,你果真是个热心肠的人。那我现在便问你?”
裴祐道:“可以。”
姜婉便把话本拿回手中,翻了会儿找出个比划多的字询问,裴祐认真答了,她做出恍然的模样,之后又同样问了几个字。
裴祐回答姜婉问题时十分认真,反倒是她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看他。他模样清秀,唇红齿白,显然是从小娇养的,皮肤细腻而没有一点瑕疵,倒不像是农家养出的孩子。当姜婉指着字让他教的时候,他那长而翘的睫毛微微下垂颤动,眼神专注,嘴角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