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姐姐不对劲,吃不好,睡不好,怎么会对劲?他急得团团转,找了所有可能提供帮助的人,打发他的话一模一样:过段时间就好了。
似乎每个人都很懂,都说过段时间会好。可是没有人关心姐姐一天吃了多少,姐姐有没有说话!
姐姐的状况越来越不好,每天吃进去的越来越少。不动弹不说话的时候,安静得像没有这个人。他眼睁睁看着姐姐日渐消瘦,却无能为力。
好多次,大半夜的时候,他会爬起来摸摸姐姐的呼吸还在不在,就害怕她不见了。他是见过死亡的,知道死亡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父亲去世后,小少年和姐姐的角色换过来了,以前是姐姐照顾他,哄着他吃东西,那段时间是他笨拙的喂姐姐吃东西,给姐姐梳头。
小少年每天谨慎而惶恐的盯着姐姐,细心观察着她的任何举动。希望姐姐能像以往一样笑着和他说话,哪怕是骂他一句“小皮猴”。
姐姐出嫁了,他要跟着去,被大伯命人拦下来,关在柴房,整整关了三天……好不容易见到姐姐,还是正常的姐姐,他自然舍不得离开半步。
小少年还没从姐姐变正常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呢,就看到姐姐手上的瘀痕了。他抓住姐姐要遮住的手查看,又深又宽的瘀痕,没使力根本达不到这种程度!
“这是那人打的?他打你了?还打你哪儿了?”沈文远一双黑沉沉的大眼睛一看到“伤口”,立马就红了,还染上了戾气。
沈木木觉得窝心得很,揉了揉小少年的头发:“没事儿,你姐夫没打我。”
“你说,他还打你哪儿了?”小少年不依不饶,盯着他亲姐眼睛,咄咄逼人的问。
“没有打,你姐夫对姐姐好呢。你别他啊他的,叫姐夫。”沈木木抽了手,掩在袖口。
“他还打你哪了?”
“没打,真没打。”
“那你手上这个是什么?”小少年举着姐姐的手,吼声中带了哭腔。
沈木木怔住了,心口迅速发涩,感觉一下被什么东西胀满。原身何其幸运,有这样护着他的弟弟。
掩饰性的垂眸:“小哭包,姐姐没事儿啊,说了姐夫没打我,这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怎么动不动就哭啊。”
沈文远抿嘴,加上今天,他一共就哭过两回。
还有一次,是在一个炎热的午后,他午睡起来给姐姐挽头发。突然想起以前姐姐很爱护头发,梳头时不小心扯掉一根能心疼半天。他试探的抓姐姐的头发,可姐姐没回应,扯了几根头发下来,他瞅了瞅姐姐,还是没回应。
也不知怎么的,他胸闷得很,就哭了。可这事儿他从没跟谁说过,以后也不会对任何人说。
“哼,我不会叫他再欺负你的。”小少年很坚定。
沈木木又感动又好笑,一边伸手搂过他,一边好心情的逗他,“好好好,我啊,以后就靠我们家小远保护咯。”
沈文远看姐姐一副不信的样子,也没有开口解释,只心里暗下决心。
沈家大伯和沈木木父亲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性情却大有不同。一个长袖善舞,一个宁静致远。一个是痴情种,一生一世一双人。一个是荤素不忌,自诩风流。风流的那个自然是沈家大伯,他后院有一个妻子,两个通房,三个姨娘。这还不算,三五不时的去光顾烟花柳巷,外面还养了外室。
沈家大伯信多子多孙多福,他后院这么多妻妾,自然不是拿来摆设的,都给他添了子女。一共十二个,正妻出的二男一女,剩下九个是庶出。
沈木木是二房的长女,都只排到老七。俗话说,女人多了是非多,孩子多了一样。尤其是,像沈家目前这种打人自顾不暇的状态下。
大人们似乎遗忘了二房的两个孩子,但孩子们没有!以沈文杰为代表的几个庶出孩子正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他们就喜欢三天两头的找姐弟两的晦气。往他们的食物里丢散灰,拿石头仍沈沐沐,取笑姐弟俩是无父无母没人要……
沈文远小小年纪,却有这跟年纪的孩子不该有的心智和魄力,他悄悄藏了从厨房里拿的刀,架在沈文杰的脖子上恐吓了他一下,他就怂了。
“咱家没钱了,没仆人了,大家都要干活才有饭吃,你呢,就去厨房烧火吧。”沈文杰是怂了,不代表他就老实了。这倒霉孩子回去想好几天,想出这么个整人的法子。
沈文远二话不说就去了,这样厨娘会给他多点的食物,他可以带回来和姐姐一起吃。沈文杰还以为整到他了呢,却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去的。
若那人再欺负姐姐,他就拿刀真砍人的。比他大的沈文杰他都不怕,自然也不怕什么姐夫。如父亲临死前的嘱托,他会保护姐姐的。
“小远,姐姐说了是自己磕的,就是自己磕的。姐夫怎么会打姐姐呢,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不要搅合,回头你姐夫知道了,该不高兴了。”沈李氏跟着哄人。内心有些忧虑,这小家伙一搅合,两人都没正经的谈几句,害她想问的都没问到。好在,还有时间,希望能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