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一切又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当李弘的语音消失后,整条原本吵闹哭泣一片的街道上,也变的鸦雀无声起来,甚至寂静的有些可怕。
“是非公道自有后人评述,朕今日之作为到底对还是错,朕想……还用不到你们这些从来没有治理过一乡一坊、一县一州之人来评判吧!天下大业向来是由当代人来书写盛衰,但是非功过,向来都是由后人评述定义,所以朕不怕背上后世骂名,朕不怕失去名门世家的辅佐之后,天下寒门士子没人站出来与朕一同治理大唐江山。既然他们爱跪爱谏就都由着他们,史书上……希望你们也能如现在这般有勇气,站出来承认自己的罪过,当然,也可以承受你们的功绩。”
洛阳城武卫在刚才李昭徳建议赶走这些人之前,甚至是在这些人聚集之后,已经是自发的把他们全部包围在了街心内,所以当天子的御驾过来接大唐皇帝时,自然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从人群中驶了过来。
准备登车的李弘,并没有在身后的官员中发现洛阳丞杜审言的身影,他相信,这个时候的杜审言,既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在长安京兆府与上官婉儿之间的冲突,那么这个时候,以杜审言等人为首的,举荐而入朝堂的洛阳、长安两地的大小官员,恐怕此时都在乌央乌央的人群中了。
“跪地请柬的,没有爵位、官位的一律不予追究,剩下来的……无论官职大小、爵位轻重,全部登记在册,等候处置。”李弘离开时,也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说给谁在听,让谁去执行。
总之,在皇帝御驾已经出发回宫后,原本跪在整条街道上的所有人,心中顿时开始变得惶恐了起来,特别是那些有爵位与官位在身的人,瞬间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感觉两腿发软,连站起来的最后一丝力气都像是随着李弘的那句话,被抽离的丝毫不剩。
李昭徳看着陛下的玉辇远去消失不见后,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下方,随着陛下离去,原本安静了一段时间的街道上,又一次变得哭天喊地、哀嚎一片,不过这一次,在所有的声音中,隐隐约约的有一部分声音则是带着痛苦跟悔恨。
早已经被洛阳城武卫包围在街心的一群人,面色沉重、内心惶恐不安,大唐如今登基五年多的皇帝,是一个什么样儿性情的人,他们虽然不曾接触过,但以他们所处的阶级,还是多多少少的有些了解的。
原本以为仗着法不责众的态势,如此多的人汇聚在一起请柬皇帝陛下,即便是不能够迫使陛下回心转意,但最起码也不至于有性命跟前途之忧吧,更何况,按照他们的所思所想,即便是今日无法让陛下恢复世家豪门、五姓七望往日的荣光跟辉煌,最低也能够让天下人看到,名门世家或者是五姓七望对于大唐帝国的赤诚之耿耿忠心。
但谁也没有料到,陛下会与那陇西的李昭徳唱戏一般的一问一答间,就轻而易举的瓦解了他们处心积虑、谋划多日的翻盘之局。
凭借着那一番言论,不单把皇室与百姓绑在了一起,更是在把寒门士子的重要性突出的同时,用江山社稷做利,把世家豪门跟五姓七望喻成了为名为利、唯利是图的小人形象。
得不偿失,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刹那间形成的结果,与五姓七望、世家豪门所想的结果完全是背道而驰,这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瞬间就彻底的把自己的家族彻底的颠覆到了谷底,只要陛下不再开金口,那么自己的家族就别想恢复往日的辉煌跟荣光,就别想再像从前那般可以随意的指责朝堂,享受着百姓的爱戴崇拜,享受着皇家的尊重跟谦卑之态。
他们从此以后,特别是他们的后人,以及家族未来的命运,就会变得像是普通百姓的家族一样,完全需要在朝廷,或者是当今陛下亲自制定的规则内行事。
再也没有了以私心荫蔽子孙的权力捷径,想要走向仕途,想要重获荣华富贵,想要名利双收,享受百姓的爱戴与拥护,那么就需要像狄仁杰等人一般,从最底层开始,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慢慢的往上爬,以自己的行动跟能力,而不是靠家族的显耀来轻而易举的获得百姓的爱戴跟皇室的青睐有加了。
“如此一来,这些世家大族,豪门勋贵,怕是从此就真的恨陛下恨到骨子里面去了吧。以后如果他们的宗族之内如果涌现了什么略不世出的人才,朝堂想要招揽……怕是到时候就没有那么好招揽了吧?”上官婉儿眉头轻蹙,心里隐隐有些替自己的夫君担心。
“人才不还是多的是,现在这些勋贵豪门之中,又不是没有以科举为途径来入仕的,即便是有如孔明、周郎如此的人才,既然想要为名为利,那么入仕必然是绕不开的途径,想要凭借自己的学问就让天下人敬仰,呵呵,温柔才不信这个时候能有如此人才会恰巧出此他们之家族呢,温柔倒是觉得,如此一来,会使得更多的拥有文韬武略的人才被朝廷发现。”温柔同样坐在马车里,一把样式精致的宝剑放在两腿上说道。
“你看看,温柔的想法都比你这个鼎鼎大名的才女要合我的心意。”李弘轻轻掐了一下傲娇着神情的温柔脸颊一下,指肚上瞬间便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