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带着颜令宾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来,虽然已经习惯了东宫乃至皇宫里的生活,但对于一下车就有人行礼的情形,还是一点儿也不习惯。
看着几个朝堂大员齐齐向太子行礼,身后的那些在她眼里也算是高官的官员,却是唯唯诺诺,此时连个说话的份儿都没有,只能是跟在其他官员身后,满脸微笑、自得其乐似的附和着太子殿下跟另外两个官员的说说笑笑。
虽然曾经身为花魁都知,也是被文人士子、雅士儒生争相目睹的焦点,但与眼前的排场比起来,颜令宾才深深发觉,权利与名誉之间的差距是多么大。
原本以为自己曾经见过的人,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与这些人一同站在一起,而且还不是陪侍的身份。
颜令宾与张绿水、金荣乞互相点头示意,便算是认识了,三人跟在李弘一侧,倾听着两个大唐要员,向太子殿下解释着吴王府的一切。
占据了四分之一坊地的吴王府,前后院都成了一堆废墟,原本早年修建的花园、休闲之地,也都是被一把大火焚烧殆尽。
围着吴王府转了一圈后,李弘这才淡淡的问道:“刑部定案了吗?还是京兆府专办此事儿?”
房先忠虽然知道太子殿下是明知故问,但当着众多官员的面,也得陪着太子把这处戏演下去,于是上前一步说道:“回殿下,事发当日乃是京兆府率先赶到,又是京兆府的人查出了火情原因,所以刑部、大理寺并未着手此事。”
“哦,那么查清楚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弘看了一眼房先忠问道。
“这……殿下,一会儿京兆府长吏宗楚客大人来了,再向您禀奏如何?臣身为工部尚书……。”
“好,听你的。将作监,你们的决策如何了?在宫里不方便见面,现在人我给你带来过了,你可以把如何在这片废墟之上重建的事情,详细的说一说了。”
将作监丞于是急忙上前,拿出好几幅卷轴,在其他官员的帮助下一一打开,张绿水跟金荣乞也被颜令宾领到了图纸跟前。
他们乃是掌管皇宫、宫廷建筑,金玉珠翠犀象宝贝器皿的制作,以及纱罗缎匹的刺绣等各种异样器用打造的官署。
所以,李弘想要按照他父皇的意思,给张绿水、金荣乞建造一座府邸,为父皇建造一座休闲行宫,那么就必须通过将作监、工部两部来实施。
颜令宾的作用此时便显现出来了,在民间呆过,又曾经前往过很多达官贵族的家里,而且现在又是东宫到底人,虽然对于建筑一事儿虽然没有什么心得,但其独到的目光倒是可以给张绿水与金荣乞一些意见。
李弘对于此事儿倒不是很上心,自己要做的就是在父皇回来前,把这片废墟开春后要建的事宜安排妥当就好。
反正都是拆,一把大火之后更彻底,干脆就重新建造就好,这样一来,恐怕父皇也会高兴。
宗楚客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行礼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殿下恕罪,臣来晚了。”
李弘皱眉:“你这天天忙什么呢?大早上的你上哪去了?”
“臣这几日没在长安,去周边各县了,唉……一言难尽啊。”宗楚客摇头叹息,看来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说说吧,怎么了这是?”李弘很好奇,看着三女围着将作监在那里讨论不休,自己便坐在了车辕上,看着满头大汗的宗楚客问道。
“唉,殿下,如今长安粮食都不够吃的了,这两年粮食产量减少厉害,因为此事儿,臣与司农寺多次交涉,但都是没办法取得进展,现今百姓,开始不种粮只种棉,因为将作监、司农寺、包括商贩对于棉花的需求过大,导致如今棉花价格攀升,百姓为了挣钱,这不,把地都给荒废了,就等着来年种棉。臣这两日前往农田查看,一点儿青苗都看不见啊,再这样下去,再有两年,怕是回洛仓的粮食都要被掏空了。”宗楚客眉头紧皱,原本以为种棉是好事儿,没想到,百姓现在为了能够多赚一些钱,干脆在棉花收成后,就把地荒着了,根本不打算种隔年农作物。
而司农寺面对如今长安、关中等地区粮食减少的现象,并没有人重视,反而鼓励着百姓种棉弃粮,希望能够来年多收购一些棉花。
李弘坐在车辕上,晃悠着双腿,奇怪的问道:“种棉等收割了后,再种其他农作物不就好了?这不是早就已经开始了吗?”
“殿下所言甚是,但是架不住需求量大,价格攀升,长安周县,百姓如今只要种一季棉,想要再种粮,却被司农寺制止了,说是怕一年向土地要一次棉一次粮,会惹得上苍不快,会像前年般,上苍便发怒,到了收棉的时节,却迟迟没有全部成熟,耽误了种粮,于是便传出来了上苍因百姓贪得无厌,所以故意惩罚百姓,阻其种粮。”
“胡说八道,那是因为连阴雨导致棉花收割晚了几天,但也不代表就错过了种粮季。”李弘自然是知道棉花的需求量一年比一年大,当初前往安西时,已经大量的提倡种植,原本便是从那里得来的棉花,如今